“你说那个女人怀孕了!为什么这么说?”震惊过后,萧芷萱连忙追问道。
“你看这里!”元夕又抽出公主房中的账目,一一对照道:“丹参、茯神、当归,按左太医所言,这几味是用作调中汤,这几味是用作安中汤。”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道:“那女子不仅有孕,和公主所怀月份极有可能还很相似,是以她们一直用的是同一种方子安胎。”
萧芷萱皱眉,道:“这女人到底是谁?和芸娘又有什么关系?”她突然瞪大了眼,有些心虚道:“大嫂,你说会不会,和爹爹有什么关系……”
元夕摇了摇头,将那几张纸紧紧攥在手中,心头的疑团越积越大。一时间,屋内静得出奇,只有烛花中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将二人的思绪扯得四处打转。
终于元夕又开口道:“这件事还有许多可能,并不可轻易下定论,我觉得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先找到你大哥出生的那处宅子,真相也许就藏在那里。你还记的吗?方婆婆说过,红色的房子,还挂了许多灯笼。萱儿,侯府有没有一处外宅,是漆满了红色?”
萧芷萱仔细想了想,又困惑地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奇怪的宅子,我从没听说过,也没见过。”
“不是漆满红色。那红色的房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元夕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知道仅凭这只言片语,希望实在渺茫,却又不甘线索就这么中断,她站起身来,却不小心被桌脚绊了一下,萧芷萱连忙将她扶住道:“晚上外面看不清,可要小心点。”
元夕一怔,突然想起一件事,回过头道:“方婆婆看不见,她如何知道房子都是红色的?”
萧芷萱也意识到这点,喃喃道:“对啊!也可能,她是听别人说的?”
元夕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窗外,夜色如浓沉的墨汁倾洒而出,对面檐下飘摇的灯笼,如同血红色的瞳仁,在暗处点燃一簌红色的微光。
她突然转过身,对萧芷萱道:“你觉得一个眼盲之人的心中,会认为什么是红色的?”未等萧芷萱答复,她却接着道:“可能是红色的火、红色的花,红色的灯笼,还有……血。“
萧芷萱瞪大了眼,想象那场景,竟不由打了个寒颤。元夕这时又道:“我们再重新想想,公主生产时,和老爷、方婆婆、芸娘她们一起去了外宅。那宅子既然能当作老爷和公主的行院,必定不会太小,至少是在三进以上。这宅子应该经常点着灯,方婆婆可能不小心触碰到,便有了火的记忆。还有一种可能是烧着地龙,在很热的地方,也会让她想起红色的火。”
“可是那时既然已经是四月,为何还要烧地龙。还有,是什么屋子需要一直点灯。”萧芷萱忍不住抢白道。
“点灯可能是因为昏暗也可能是因为潮湿。”元夕不紧不慢道:“而侯府的外宅应该是在宽敞开阔之处,我推测是因为潮湿。这个地方很可能靠水或者湖边,因为湿气和阴冷所以必须烧地龙来保暖。”她的语气渐渐坚定起来:“所以我们要找的地方,应该是足够大的院子,常年点灯,很可能建在在水边,可能屋内屋外都种了红花,对了外面还挂了红色的灯笼。所以在方婆婆的记忆中,会认为是一所红色的房子。”她突然顿了顿,又道:“很有可能她还闻到了血腥的气味。”
萧芷萱猛地抬头看她,发现两人的眼中都写满相似的惊恐与疑惑,元夕走到她身边,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目光中有着安抚人心力量,“无论如何,先找到那处宅子,我想一切都应该有个答案。”
两人于是依着这些线索立即去查,侯府的产业虽多,但要在京城中,又符合这些条件的并不难找到。很快,她们便找到了和线索极为相似的一处宅院。清心园,是当年先帝御赐给老侯爷的宅子,位置十分别致,正建在秋叶湖的中央,四面全被湖水环绕,居于其中,颇有些临水凭风的意境。院中还栽种了许多奇花,据说能从窗子处开进屋内。但奇怪的是,这二十几年来,清心园中没有任何开支,按说这样的外宅必定会派专人看管打理,可它偏偏未留下任何人员账目记录,好似从未存在过。
元夕阖上册子,不禁在心中想着: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处宅院呢?不过她并没有等太久,第二日便和萧芷萱一起找到了这处清心园。
碧波脉脉,清风拂面,而立于其中的那处大宅却早已没了往日的光景。院子里百花凋零,荒草丛生,檐下挂着的灯笼早已破败不堪,红色的外壳已经腐烂,只剩下空洞的灯笼架,清清冷冷地随风飘摇。
元夕的目光自那光秃秃的灯笼架上移下,总觉得站在这院中,有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种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只是不自觉的抱紧了身子,感到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