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筱没有作声,刘三槐赶紧推了她一把,又讨好的朝阿苒道:“多谢娘子。”他见阿苒有些犹豫,连忙又道,“能得到公主如此体恤,娘子真是有福气。既然是公主的意思,咱们身份卑微,不能不识趣。更何况原本就是云泥两端的人,人家能有这份心,已是大大的不易。”他这话看起来是对阿苒说,实际上是说给阿筱听的,却不知她究竟听进去没有。
……
进驿站的时候,阿苒因自己靠山没了,驿站里又多是陌生面孔,便本能的用了条布巾将自己大半张脸都遮住。章道虞只当她有所避讳,也没在意。阿筱要照顾阿苒也能跟着入住,唯独刘三槐实在找不到理由,只能让让他留守在马车里。
那吴王倒没有食言,不仅把房间让了出来,也没有撤去屋内豪华摆设,更没有因为南康而迁怒阿苒等人。这间屋子原本就是京郊驿为了迎接贵宾的上房,吴王特意命人用一道合浦南珠金线帘隔成内外两室,内室为主卧,其中桌床凳榻一应俱全;外室又立了一副六扇漆画折屏,屏风后面设了一张小床,专供贴身侍婢使用。谁知最后倒让阿苒得了便宜。
阿筱摸着那圆滚滚的南珠怔怔发呆,阿苒比她更没见过世面,兴致勃勃的摸着那软软的波斯长毛地毯,一面琢磨着什么时候自己也给小谢做一个山羊毛毡毯,方便他练习走路。
章道虞见天气严寒,阿苒又是桓?之特意叮嘱要照看的人,他已经得罪了南康长公主,不能再把这件事办砸了。便特意命人多烧了一大桶热水,又亲自给阿苒送了过去。谁知走到半路,忽然背后一个阴狠的声音道:“站住!”
章道虞第一反应便是有刺客。待要回头,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瞬间递到他脖子边,只听那人道:“不许出声!你若敢叫,我便割了你的脑袋。”章道虞听他声音年纪不大,却也不敢拿自己脑袋开玩笑。
只听那人压低声音道:“从现在开始,我问话,你只管点头与摇头。听懂没?”
章道虞连忙点点头。
那人十分满意,又问:“这么晚,你亲自抬水是送去给谁?吴王,公主,还是桓?之那小子?”
他说吴王的时候,章道虞微微摇了摇头;说到南康,章道虞顿时心中一惊,赶紧又摇了摇头;等到桓?之时,却一动都不敢动了。非是他不愿,而是之前太过紧张,摇头的动作幅度大了点,脖子和剑刃擦了两下。被擦到的皮肤上微微刺痛,鲜血立时流了出来,吓得他魂飞魄散,哪里再敢动弹?
那人见他不再摇头,便以为自己说中了,心中暗暗冷笑:“我就知道是他,从小就属他屁事最多!”
章道虞早在他轻描淡写的提到吴王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对方不仅知道吴王在此,还知道南康长公主的凤驾也曾来过。只是不知桓家的人此时早已离开驿站。他小心翼翼的将身子往边上挪了一寸,战战兢兢的斜睨了一眼,那剑身恍若一泓秋水,隐约映照出一个精致美貌到了极点的少年。那人一双漂亮的猫眼在月下熠熠生光,恍若世上最耀眼的宝石,竟然叫他不知不觉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