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喂完谢澜曦,推开窗估摸了一下天气,便带着阿黄出门了。
谢澜曦一个人静静的躺在炕上,漏风的窗户,难闻的气息,这是他十九年来遭遇过的最恶劣的环境。他闭着眼睛,双手交叠于腹上,睡姿优美高贵,没有一丝倦怠。
那天早上,他照例去见母亲。母亲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华贵的衣裳一脸慵懒的靠在窗边,保养得当的手指拨弄着玉瓶中的红梅,似是在想心事。
少年的坐姿笔直优雅,母亲不开口,他也不做声。这mǔ_zǐ俩从来便是如此。
忽然,谢夫人开口了:“阿顽,你觉得王家四娘如何?”
谢澜曦没有作声,伸手托起一盏精致的青釉瓷盏,慢慢放在唇边品着。
只听谢夫人说:“你的年纪早也该说亲了,若非当年出了淮山那事……”她斟酌了一下,“我瞧着四娘挺好的,模样端庄,温文尔雅。”
谢澜曦长长的羽睫微动,将瓷盏放回紫檀木漆案上。瓷盏碰触矮几,悄无声息。
谢夫人想了想,笑道:“不记得了么?你小时候还同她一起玩过。”
他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候他才八岁,被母亲带到王家参加喜宴。族弟谢澜晖握了一枚雪团,偷偷往他身上扔。他装作不知道,身子一侧就避过去了。谁知身后传来一声女孩子的惊叫。
他一回头,只看见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裹着大红斗篷,梳着包包头,正在颤抖着将头发上的落雪抚掉。那个被谢澜晖的雪团砸中的就是王家四娘——王燕如。王燕如被迎面砸来的雪团击中,小小的身子跌倒在雪地里,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却咬着嘴唇没哭出来。
他怀着愧疚的心理,将王燕如扶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问:“痛不痛?”
小姑娘的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本来已经强行忍住,却被这么一个好看的哥哥柔声安抚,顿时委屈涌上心头,一低头伏在他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谢澜曦有些手足无措,他素来心地柔软,怜惜的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一面心想:“若是有下次,我绝对不会避开,这样就不会砸中别人了。”
没有想到,母亲居然看上了王家四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