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一进太子妃的正院,刘宁就扑了上来,像个快嘴鹦鹉一般,“听说哥哥发了一笔大财,嬷嬷说哥哥有许多的黄金,可以打许多个像宁儿这般大小的金人,哥哥,我要金人。”
众人都喜笑颜开地看着这兄妹两,觉得甚是有趣。
“这算什么,哥哥打了金人给你作嫁妆,只是,宁儿,你现在长的这么快,哥哥打好了,你又长了一大截,不如等你不窜个头了,哥哥打一个和你一样高的金人,送给你如何?”
刘宁仰着脸,想了想,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
最终,还是道:“好吧,只是哥哥别忘了。”
“不会忘,等过几天,哥哥给你寻个木匠来,给你刻一群的木头人来,会跳舞,会做事,陪你一起玩。”
刘进最近寻了个擅长做这些的木匠,做出来的木人不仅精致,而且还能动弹,用来哄小娘子玩耍,再合适不过。
太子妃笑着打趣:“你就是个抠门,照着你妹妹一年打一个金人,也是够了。怎么就这般舍不得?”
“儿子要攒钱娶妻,婚后还要有私房钱,总不好给妻子买花还要伸手问母亲要,”刘进嬉皮笑脸地道。
这倒是儿子第一次挑开来说这个问题。
太子妃的心中一通狂跳。
刘进这么些年,一直不愿意亲近女人,这成了她心中隐隐的担忧,真害怕这个孩子只喜欢男子。
曾经有一度,太子妃甚至怀疑阿贤和儿子有染。
忍了这么久,儿子终于开窍了。
“你倒是为母亲娶个妻子来呀,”太子妃嘲讽了一句,貌似浑不在意地整理了一番刘宁头上的发髻。
刘宁呆不住,又往刘进的身上爬,嘴里还学着母亲说话:“哥哥抠门,哥哥抠门。”
“哥哥抠门不怕,娶个嫂子来给你买糖吃,”刘进笑着哄妹妹。
“嫂子?我要有嫂子吗?”刘宁问,一脸的好奇。
太子妃忍不住问:“进儿,你可是看上谁家的女儿要求娶?”
这几年来,太子妃为了给儿子娶个合适的妻子,真是费劲了心机,而儿子总是不怎么配合,挑三拣四均不成。
如今太子的地位越发稳固,史良娣已经成了太子妃,刘进是太子的嫡长子,若是太子登基,太子妃成为皇后,刘进就是妥妥的太子。
太子妃更加挑剔起来,一心要挑个才貌双全的女子给儿子,早早抱孙子,地位就稳了。
“儿子眼下并不适合有正妻,”刘进一边哄着刘宁一边说。
太子妃也明白,皇长孙的正妻之位,牵涉甚广,“总的有个女子嘘寒问暖,母亲照顾不到的地方,有人能贴身照顾,知疼知热的,不比阿贤强么?”
“嗯,儿子会好好想想的,“刘进道。
太子妃刚兴起的兴头就被泼熄了,没好气的道:“纳个姬妾入府,要想什么?只要你看上了,人家也愿意,纳进来就是。”
“唔,”刘进应道,踌躇半响,“总也得是个好人家的小娘子,若只是纳……”
太子妃怒道:“你绕来绕去,究竟是要怎样?你的几个表哥,那个不是早早就娶妻生子了,就连霍嬗也是身边收了人,你二弟也有了人伺候,就你,这般不近女色是做什么?”
“母亲,是孩儿的错,孩儿只是不喜欢那些侍婢,若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怕纳进来做个没名没分的姬妾,实在有些委屈,若是母亲觉得不妥当,那就算了,孩儿也并不是那等急色之人。”
刘进软语相劝。
太子妃正要说话,太子突然发话,“进儿,你母亲说的没错,你这个年纪该成人了,你不近女色,世人也多有谤词。”
众人回过头,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带着刘中和刘远两兄弟回来了,侍女们并没有通传,不知道听了多少话去。
刘中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刘进的话,说的好像他很急色似的,谁知道他这个大哥究竟行不行呢?
“这是孩儿的过错,本以为这是孩儿自个的小事,没料到让父母担忧了,”刘进施了礼,抱歉地说。
“进儿的身份特殊,婚事只怕定不下来,不如先纳几房姬妾,若是不喜欢府中的姬人,在外面看上了好人家的女儿,三媒六聘纳进府来,也未尝不可。”
太子的意思是,可以用三媒六聘的方式纳妾,刘进知道这便是父亲的底线,再争取也不能更多,就笑着说:“父亲说的甚是,孩儿不敢再让父母担忧,会尽快纳人进府。”
太子妃狐疑地看了看儿子,最终也没有搞明白刘进究竟是已经有了人选呢?还是自个也觉得该办此事,顺便就提这么一提。
刘中也在思付,刘进不晓得是看上了谁家的女儿。
太子又道:“邯郸贾长儿手中有不少貌美的姬人,进儿若是寻不着,也可唤她来看看。”
刘进笑着点头。
太子妃却道:“那贾长儿隔三岔五就来,进儿每次都瞧,每次都瞧不中,真不知他究竟要娶个什么宝贝回来。”
“大哥容貌过人,宫里的尹夫人都相信见拙,怎么会瞧得上常人呢?”刘中突然插话。
太子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太子问:“正要问你,你今日是和尹夫人比美么?”
“皇祖父为了尹夫人心情不好,催着我和霍表哥一同回宫,儿子没法,只好彩衣娱亲了一番,皇祖父开心,赏了儿子不少黄金呢。”
刘进笑嘻嘻地回答。
听到彩衣娱亲几个字,太子的脸色和缓下来,斟酌了一番口气,“进儿诚然是一番孝心,只是传到旁人的耳朵里,尤其是儒生们,难免会有些不好的话说出来。”
太子妃不开心地道:“太子殿下,不知道那些儒生都说进儿什么?”
刘据迟疑地看了看刘进,刘进躬身道:“父亲,都是儿子处事不周,若有什么不好的言语,儿子听了也好反思一二。”
“不过是说进儿阿谀宠姬,自甘……自降身价罢了,”刘据也觉得说儿子说的过了。
太子妃怨怒的很,“儒生处处讲求体面气节,可也应当讲个分寸,此为家事,岂可用君臣之礼来生分?”
刘中眼神闪烁,希望太子训斥太子妃,又希望刘进哭闹一番,最好是惹得大家都不开心才好。
他靠近一旁木木坐着的刘远,戳了戳三弟,轻声道:“三弟,你觉得大哥做的对不对?”
刘远呆呆地道:“二哥,小弟实在是听谁说的都有理,不知道二哥怎么想的?”
“……”
刘进叹息了一声,对父亲道:“母亲说的甚是,儒生未免太过,若是如此,一家子儿子不敢亲近父亲,孙儿不敢讨祖父开心,又如何尽孝道呢?难道那些规矩和礼仪能够代替温言笑语和拳拳关怀之情么?”
太子妃点点头。
刘宁一向是向着大哥的,立即道:“父亲为什么要听那些儒生的话?天下是刘家的,他们应当听父亲的才是,皇祖父本来生气,因为大哥才高兴,赏了大哥黄金,大哥要给我打小金人,他们是眼馋大哥有黄金,小人!”
刘据不免觉得好笑,抱起刘宁,就想捏一捏她的小脸蛋。
“大哥又说服了父亲,那些儒生也的确有些过分呀,”刘远这个时候又道。
“……”刘中暗想,道不同不相与谋。
刘进和东闾方两人信简来往了几回,才终于安然入睡了。
临睡前,还给阿贤谈心,“胖头鱼的嫁妆想来也不会太过丰盛,本皇孙要不要拨些私房钱填补一番?”
阿贤琢磨琢磨道:“阿贤去传话的时候,是该说记在帐上,还是不记账呢?”
没有回应,阿贤探头一看,刘进已经歪着头,幸福地睡去了。
夜已深,朱安世的心里却颇不平静。
府外有人躲过护院,潜入府中,东闾方与之相见,接着又几次三番进出霍绾君的院子,忙乎了半夜。
朱安世的武功了得,这一切都瞒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