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髆没有等到霍绾君的邀约,却等到了东闾方。
东闾方每天接送东闾明去皇宫,对于这个弟弟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
从雀跃到畏惧的转变,东闾明在东闾方面前表现的特别明显,而在母亲和舅舅面前,却选择了隐瞒。
椒房殿里的人都知道,东闾明有人接送,五皇子为了表示和东闾明的亲近,还特意命人给东闾方做了出入宫门的登记。
这一日,东闾方前来接东闾明,才知道东闾明又因为背不上《左传》被夫子打手掌心。东闾方边问边寻了过去,看到小小的人站在廊下,耷拉着肩膀,哪里还有半点在东闾家窜上跳下的威风。
一旁还有两个伴读在嗤笑东闾明,“五皇子原来看上的就是这么个笨蛋,什么都不会。”
“就是,天天来了就是挨打,一点出息都没有。”
东闾明垂着头,握着红肿的拳头,一声不吭。
夫子的体罚来的莫名其妙,五皇子给夫子们说了,他并没有怎么念过书,这些夫子们依旧不管不顾地让他完成和五皇子进度相同的课业,不然就打板子。
母亲总以为是他调皮,夫子管教的严格,只会一边掉眼泪给他上药,一边让他听话。
舅舅下了衙门,还要给他补课,只是他欠缺的太多,压根跟不上进度。
东闾方在一旁看着,非常生气,东闾明如今就是他的弟弟,岂容他人欺凌。
两个伴读还在逞口舌之利,奚落东闾明正开心,就突然闻到一股腥风,接着一只毛茸茸的头就探了过来,对着他们长大了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低吼了一声。
“虎苑里的虎出来了……救命啊,”一个伴读反应快一些,拔腿就跑,那只斑斓大虎冲了过来,前爪一扒,将他的裤子扒了下来。
伴读一个激灵,飞奔而去。
另一个软瘫在地,屎尿齐流,翻了白眼。
东闾明莫名地看着这一切,他虽然也害怕,但不知怎么,觉得这只老虎并无什么恶意。
老虎用头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蹲下了身子,用尾巴将东闾明卷了起来,甩在背上,迅速离开了。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东闾明像是在做梦,老虎并未从地上行走,而是几纵几跳,从屋檐和墙上飞奔。
东闾明紧紧地搂住老虎的脖子,笑着道:“你是和我姐姐做朋友的那只老虎吧。”
他听霍嬗说过,霍绾君和一只老虎是朋友,老虎从终南山来了皇宫吗?
老虎发出低吼,像是在回答。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把他们吓得半死,真是解气,只是那些夫子真是讨厌,”东闾明骑在老虎身上,将心里话说了个遍。
“你真够意思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东闾明得意地夹了夹小腿。
老虎低吼了一声,慢慢降落下来,将他放在路边,就不见了。东闾明瞧了瞧,这是每日回家的路,他慢腾腾地朝家走去,没多久,就听见东闾方在喊他。
东闾明兴高采烈地扑了上去,兴冲冲地讲起了老虎的故事。
“这件事,可不能让旁人知道了,”东闾方叮嘱,“不然老虎就不来找你了,若是宫里来人询问,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被我接回来了。”
说着吹了声口哨,东闾家的马车过了一阵也也赶了过来,东闾明从未觉得这么开心过。
回到家里没有多久,宫里果然来人询问,五皇子也匆忙赶来。
“霍姐姐,明哥他……”刘髆急的要命,若是东闾明出了事,只怕霍绾君再也不会理他。
却一抬眼,发现那个小东西正坐在厅堂里,笑嘻嘻地啃着果子。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刘髆松了一口气。
东闾明觉得刘髆没有刚认识时好看了,他觉得他只是刘髆的伴读,和老虎才是过命的交情。
刘髆护不住他这个朋友,但是老虎能。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霍绾君惊疑不定地看看弟弟,又看看刘髆。
得知椒房殿里发生的事,霍绾君的额角跳了跳,心下隐隐猜到了几分,看弟弟这一阵子都不开心,她趁机提出要求:“五皇子,明哥如此调皮,学业也跟不上,我想请您准许,不要让他再做伴读了。”
刘髆大吃一惊,脸色发红,郑重地道:“霍姐姐,明哥就如同我的弟弟一般,我会照顾好他的,你尽管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父皇那里才下了旨意,不好违背。”
霍绾君沉默了一会,瞧了瞧弟弟,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后来,旁人和刘髆问起,东闾明都睁着疑惑的表情:“他们两个是不是在做梦?大哥来宫里接我,我就跟着他回来了,什么都没有看到,难道有老虎冲进了椒房殿吗?”
虎圈里的老虎好好地呆着,这一切就像是个荒诞的故事,两个伴读被吓得不轻,都不愿意再进宫做伴读。
只有东闾明逃不脱。
不过,从那之后,夫子们对他的要求也少了许多,刘髆经常会亲自送他回家,顺便在他家里逗留片刻,缠着姐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