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绾君倚在门柱上,看着颓然的舅舅,突然道:“舅舅,我不想做霍家的女儿,也不想做东闾家的女儿,我想做卓王家的女儿”
东闾正的眼前闪过一丝亮光,顷刻又熄灭了下去。
“那天舅舅是说的气话,你外祖父曾经和外祖母的母家交恶,这么多年互无来往,寻都不知到那里去寻……两天之后,你外祖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霍绾君打了个寒颤,这样的事情,冠军侯府也帮不了她。
卓王家族远在蜀郡,而且据说也已经败落,何况老头子为了将舅舅和母亲捏在手心,自然是在外祖母死后,便想法子断了与妻族的来往。
“与其被逼的没有活路,干脆大家一起没有活路好了,”霍绾君气呼呼地捏着小手,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你有什么法子?”东闾正问。
东闾娘子静静地在窗下听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在讨论。
窗棂上一只青蝇在蜘蛛网中挣扎着飞不出去,东闾娘子想,她这一生和这只青蝇又何其相似。
青蝇渐渐的没有了力气,蜘蛛忙碌地吐着丝,等着收获最后的成果。
东闾娘子苦笑着,用团扇轻轻地给小郎君扇着风。
一只大黄蜂冲了进来,横冲直撞地将蜘蛛网冲的七零八落,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就走了。蜘蛛只好恹恹地退下,青蝇跌落在窗台上,慢慢地伸展开翅膀,飞了出去。
这一场鏖战,胜负本来已经分明,却突然又有了这番变故。
东闾娘子翻身坐起,对着苍天叩首,道:“天无绝人之路。”
两天之后,东闾家主又来,带着族里的一众老人家,还有前家主夫妇。
门前洒扫的异常洁净。
东闾娘子和东闾正恭敬地迎接族中的长辈和东闾家主。
老头子的嘴边闪过一丝狞笑,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东闾家主惶恐地走过东闾正的身边,轻声道:“正哥,我已经查过家规,这条家规实在是有些久远,本已多代未用,大伯又将它翻检出来,又得了叔祖们的认同,要拿你姐姐开刀。我……”
东闾正漠然地道:“怪不得说东闾家一代不如一代,你身为家主,不知道家规是家主制定的吗?”
东闾家主一个踉跄,还是跟着一群老头子的步伐,只是不敢再抬头看东闾正。
葡萄架下,众人围坐,袅袅的香烟升起,一群岁数加起来近千岁的老头团团围坐。
“女儿,你可是想清楚了?”老头子问。
身边的老婆子,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盛放着白绫。
“女儿想清楚了,”东闾娘子淡淡地道:“女儿不嫁,女儿也不想死,女儿自请出族。”
“放肆,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你连祖宗都不要了,你自个做孤魂野鬼也就罢了,难道要带累着一双小儿女也做无主的孤魂野鬼不成?”
等来等去,等到了这么个结果。
老头子怒的要命,手中的拐杖就要朝东闾娘子身上掷去。
“东闾正,你就这样看着你姐姐执迷不悟不成?”
“叔祖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怎么能这样,出族之后,那日子是一般人能熬的吗?没有族人支撑,你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会倒的呀。”
“你死之后,不能入祖坟,孩子呀,多想想呀,日后你这两个孩子的前程还要不要了呀。”
东闾娘子只是抿着嘴不应声。
老婆子一双啐了冰的眼睛,在东闾娘子和东闾正的脸上扫过,低声对老头子说了几句。
老头子哼了一声,道:“我告诉你,你不用妄想进卓王家,当年卓王家衰败了,来找我要些你母亲的嫁妆去应急,被我拒绝了,还从此之后不让他们进东闾半步,卓王家的人都不知道死到那里去了,也不会收留你,东闾家的人好歹还是名门大族,卓王家的人不过是不讲规矩的商户,贱籍,你去找他们,等着那些穷亲戚像吸血蚂蝗一样将你吸个干净,还把一双儿女都变成了贱籍,等着他们长大后怨恨你。”
“你要么嫁给奉车都尉,要么去死,别的梦最好不用再想了,”老头子气粗的很。
“我既不想死,也不想再嫁给奉车都尉,我要求出族,请各位成全,”东闾娘子继续坚持。
“你这个孽障!”老头子的拐杖就要打上来,“我打死你算了。”
霍绾君立即拦在母亲面前,叉着腰,等着将外祖父掀翻。
侍女匆匆地冲了过来:“宫里来人,请霍娘子去宫里,五皇子病了,嚷着要见霍娘子。”
众人愣了一愣,都看着前家主。
东闾家主挤出一句话来:“大伯,您不是说,东闾娘子没有靠山,身后就是冠军侯府,冠军侯府也姓霍吗?”
霍绾君眼睛一瞪,怒道:“我不去,让他们去给五皇子和皇后说,有人想要逼死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