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闾娘子立即道:“我速去请郎中来看。”
霍嬗拦住,“小姨,别忙乎了,让我府中的府医来看好了。小姨你去给皇孙准备些温水洗洗吧,还有皇孙这衣服污了……”
“皇孙,我给你洗衣服好吗?皇孙可以和哥哥在我家的葡萄架底下坐一坐,这里特别的清凉,长安城里长这么好的葡萄并不多,听说还是博望侯从西域带回来的藤苗。”霍绾君见母亲被吓住了,立即上前挖空心思讨好刘进。
刘进仰着脑袋,好一会,鼻血才不流了,头顶上的确是挂着一串一串的紫的黑的葡萄,上面还有一层诱人的白霜。
“去,把我今晨就放在井里的西瓜摆上来,再拿只金剪刀来,让皇孙亲自选葡萄,”霍绾君有板有眼地吩咐傻站着的侍女。
刘进的脸色微微地好看了起来,和霍嬗并排坐在霍绾君的小胡床上,阿贤道:“要不换个大的来,免得撑不住。”
“胖头鱼有本皇孙两个重,撑得住她就能撑得住表哥和我,”刘进揶揄道。
毕竟是自个犯了事,霍绾君陪着小心,听到只当没听到。
在椒房殿里住的久了,见到的都是刘进温和乖顺的一面,她都忘了,刘进本非善类。
再等到东闾娘子带着一溜侍女,捧着温水、帕子、香膏等的来了,三个孩子又有说有笑的了。
皇孙真是和太子一般仁厚,东闾娘子想。
“本皇孙本来有好消息要告诉你的,可是,今儿心情不好,”刘进穿上霍绾君亲手洗过又用铜壶熨过的衣服,有些嫌弃地闻了闻,才大发慈悲地发了话。
东闾娘子和霍绾君便恭送皇孙和冠军侯出了东闾家。
“绾君,你以后还是要学会对你的力气收发自如呀,”东闾正回来后,听了姐姐的阐述,也是吓了一跳。
与姐姐不同的是,东闾正没有操心外甥女能不能嫁出去这个问题,而是担心起她再误伤了人。
霍绾君低垂着小脑瓜,想了想,“舅舅,要不,我以后把力气藏起来些……”
东闾正拍着手道:“傻外甥女,有力气才不会被欺负呀,老天给了你这把子力气,必然有所用,天与不取,一定会被责罚的,只是你要学着收发自如罢了,免得再误伤了人。皇孙大度不和你计较,若是你惹了其他的贵人呢?”
听舅舅说的有理,霍绾君点了点头。
东闾正又问:“姐姐,不如找个有身手的护院,教绾君两招,也可以强身健体,也可以防身,还可以学会控制力度,免得出门莽莽撞撞,有了坏名声,媒婆都不敢上门。”
这话戳中东闾娘子的心窝子,就怕女儿跟着自个,嫁不到好人家,她立即点头应了,又扳着手指算:“还要学纺线、纺纱、织布、刺绣、读些书,认些字才好。”
“……”霍绾君苦着小脸,看着榻上还在睡的弟弟,想,为什么要长大呢?
刘进回太子府,被史良娣训斥了一番,“太子殿下喜儒尊师,讲究礼仪,你看看你,现在越发乖觉了,这又是从那里弄的一身脏兮兮地回来了?还有那张脸是怎么回事?”
霍绾君洗熨的功夫一点都不到家,刘进今日出门,本打算转一转就回的,并未带衣物备用。
被好齐整的史良娣逮个正着。
阿贤并不敢隐瞒,说是去了冠军侯府,又去了东闾家看了看霍娘子,不小心跌了一跤。
“又是霍娘子,”史良娣不悦地挑了挑眉毛。
霍光和夫人和离,东闾家的丑闻史良娣也有所耳闻,一个皇孙干嘛和一个平民走的那么近?
更何况这个霍娘子年纪小小,就说神仙托梦两次,前面少翁和栾大的下场就在眼前,史良娣是鲁国人,鲁地多出大儒,孔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
史良娣经常婉言对太子殿下说,皇帝公公痴迷修仙,身边簇拥着方士、巫师,是乱了天下的先兆。
刘进当然知道母亲想什么,笑嘻嘻地道:“五皇叔思念霍娘子,我便替皇叔看看。”
阿贤看了看小主子,腹诽:“……”
“哦……”史良娣这才脸色平和下来,“每日里总和人家的妹妹玩耍,到把自家的妹妹丢在家里,宁儿念叨了你许久了。”
刘进笑嘻嘻地应了,“母亲,我换了衣服就来陪妹妹玩。”
晚间,胖头鱼在刘进小本上的罪名又填了两条:母亲不喜,凶残。
霍嬗知道胖头鱼要每日跟着护院强身健体后,愣了一愣,道:“表弟,每天也在练拳……”
虽然那日,刘进没有说什么好消息就走了,霍绾君后来还是知晓,霍嬗在平阳公主府被刺的那些黑衣人虽然咬舌自尽,但还是查出他们和燕王刘旦有关系,小显供认不讳,燕王刘旦利诱她和李中人,谋划杀了霍嬗,好让皇上对卫家记恨在心,对卫皇后和太子不喜。
霍绾君这才明白,刘进到底画了个多大的局。
她听了霍嬗的话,莫名有些心惊,吞了吞口水,道:“皇孙也在练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