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男人的声音从头上飘下来。
“说什么?”沈木木不解,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说你今天作什么妖?”
“我作什么妖了。”沈木木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还跟我装傻?说说你今天为什么跟我闹。”谢予一记厉眼过去。
好半晌,沈木木才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我听说,你在外面养了女人。”要不是谢予做得近,又一直注意听,还不一定听不听得到。
“听说?你听谁说的?”谢予认真的问,脑中闪过各种阴谋论。
“就是镇上一些妇人说的,我偶然听到的。”她自然是不能把胡嫂子供出来的,见男人咄咄逼人,决定先倒打一耙。“哎呀,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说吧,你外面是不是养人了?”
谢予也不在意她心平气和的时候耍的小把戏,见开始还有些唯唯诺诺的小媳妇,一瞬间气势高涨。眸色沉沉的反问,“你是信外面的传言还是信我?”
“我......”沈木木低头想了想,“我想信你的,但外面听到的传言让我很困扰。”她也知道这种事,说开了才好,遮遮掩掩的也不好。
“若是真的,你要怎么办?”谢予继续问,他似乎很喜欢这样追着人一直问一直问,直到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沈木木却是极不喜欢男人假设情况,然后问她怎么办的问话模式。她自己还拎不清呢,哪里知道怎么办,便抿着嘴不说话。
“是不是傻,爷就你这么一个媳妇。”过一会儿,男人点了点沈木木的额头,说了这么一句。
“真的?”沈木木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看他,谢予看着她的眼睛道:“谢夫人只有你。”
沈木木得了自己满意的话,便放松下来了。她也没有追着男人要承诺,承诺只是一时的,要了效用也不大。她不记得是说过的,但记忆中有这样一段话:只有天真的女人,才会相信盟约,男人的盟约只是权宜之计,不过是一种手段。
往后的日子里,她能留住他,是她的本事;留不住他,则分开便是。
“现在,你来讲讲,我在外面养人的传言是怎么说的。”谢予哄好媳妇,就开始问传言的事情,他有些不放心。
“呃......就是有人说张寡妇母女每个月会来一趟镇上,来了镇上,就能拿到钱。有人好几次看见她们进了咱家。”沈木木说了一遍大概事情,又觉得这事儿,也怪不得她,这种情况,谁都会怀疑是不是谢予真的养着人家。
“就因为这,你就怀疑我?”谢予惩罚性的捏了捏她鼻子,女人的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摔倒的时候,磕着了,一直红彤彤的,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你昨晚还说没来往了,没来往了,人家怎么进咱家了?”见男人的语气软下来,沈木木又开始硬气起来了。“唉,你轻点,很痛啊。”还敢拍掉男人的手。
谢予发现自己对这小东西的容忍度在增大,她这模样,他不觉得生气,看着竟觉得心生愉悦。“几年前,见过一次,把人打出去后。就没见过了,可能是来见母亲的。”谢予其实知道,张寡妇家每月过来的事情。她们拿的是他每月给母亲拿的零用钱。母亲不提,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谢三爷万万没想到,这事儿居然给媳妇知道了,还跑来和他生这么大的气。
“唉,你今天怎么了?对我这么好?”照她对谢予的了解,她的这番无理取闹,不能这么风平浪静的结束啊。
“爷以前对你不好吗?”谢三爷皮笑肉不笑的看她。
“好好好,怎么不好。”沈木木立马收起了打量的神色,睡觉吧,今天折腾得我都累了。
“你自找的,睡吧。”谢予铺开了被子,盖着媳妇身上。
她问为什么对他好,因为她对他好啊。
媳妇心思单纯,卖了书,拿了钱,就回家安心的照顾家人。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她的故事和图也算卖对了人,孙思源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拿到了故事和图画,他并不急着卖。他先花钱找了说书先生在茶馆酒楼,说一段故事,引来听客之后。停在精彩处,便不说了,只让客人去买书。没多久,茶树镇很多人知道说书先生好听的故事可以在听云轩买到,他们还有适合孩子启蒙的小人图。造势造得好,故事也确实吸引人,是以,沈木木的故事书卖得很火。
徐磊爱跟风,他听过说书先生的故事,也喜欢听。后来见很多人买书,他也去买了一本来,花了二钱银子。买了就在谢予面前晃悠,“啧啧,故事写得还挺不错的呀,这写书的人叫......谢林。三哥!三哥!写故事这人跟你一个姓,该不是你本家吧?你家还有什么人叫谢林的?”徐磊咋咋呼呼的,拿着书本窜到他三哥面前,强行安利。
早就看过的谢三爷,撩起眼皮,拿过书本,随意一瞥,目光就黏在封面上,撕不下来了。封面上除了故事名,还有加精的两个字:谢林。他的眸子急剧收缩,心脏快速的跳跃着,心中一时万千滋味。这傻媳妇,是真的对他好啊。当时给他看的时候,也没有署名,理所当然的,以为她会署名自己,或者也可能为了避嫌写上弟弟的名字,万万没想到,最后她冠了他的姓。
他是个擅于掩饰自己情绪的成熟男人,纵容心里波澜壮阔,面上也丝毫不现。只是拿着书本的手青筋暴出,现实男人内心的不平静。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这世间,是女子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也能触碰男人内心的柔软。这一击,谢予溃不成军。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的时候,谢予在自己已经入睡的媳妇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她以如此诚心待他,他又怎么会在两句争执后,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