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会儿,看着衣裳缝制的差不多了,她才抖平了铺在炕上。然后回身从炕柜上够下之前准备好的束带,就这么取物件的功夫,却瞧见了自己放在针线笸子里的那只木梳。
那日赵铁牛那蛮牛,竟然也羞臊的红了脸,如今想起来,还真是又好笑又酸涩。日后,那个汉子就是自家男人了。
忙活了多少日子,该休憩的都休憩了,该跟村里招呼的人也都招呼了。只等两日后,赵家来接亲了。
晚上吃完饭,又给林老汉喂了药,一家人才围在正屋的炕上唠起嗑来。这些日子,林老汉恢复的很好,加上林月娘把钱交给爹娘,不让他们抠唆着过日子,所以他消瘦的凹下去的脸颊也长了些肉,气色也是红润了不少。
“月......月娘......”虽然口齿还有些不利索,可林老汉到底也能喘着气儿说出完整的话来,“好好的......有了委屈就回家......”
这个时候,林老汉可是实打实自心眼里希望自己这个能干的孙女过好日子。干枯的手揉了揉眼睛,又叮嘱了几句。
月梅跟月娇也不舍的窝在大姐身边,眼看年纪还小的月娇都红了眼眶,小声说着不让大姐走。这么俩来月,这俩小人儿也懂事很多,见了二房的人也不再害怕了。更甚者,月梅还拉着大姐跟二房家的孩子们骂过几回,唬的林家雪跟明子见了她也不敢再找茬了。如今可是她佩服死自家大姐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林老汉才拍着月娘的手,让她们娘几个去说说体己话。
当娘的,在闺女出门前,总要有许多嘱咐的。就算林老汉没上过心,也知道那些事儿,不是他跟儿子这俩大老爷们适合听的。
因为正屋腾给了林老汉,所以林大勇专门拾掇了之前放农具的小房出来。现在正好让月梅拉了困的直打哈欠的月娇先去休息。
“娘,您别忙活了。”林月娘拉着不断倒水搬炕桌的刘氏坐下,这才瞧见她娘的眼眶子都湿了,一时间引的她的心里也难受的很。“咱家说会儿话。”
“哎。”刘氏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可还是强忍着笑道,“一转眼,咱家月娘都这么大了。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可还没半根胳膊长。那时候,你瘦瘦小小的,连声音都跟猫叫一样......”
那是她嫁到林家的头一年,因为是个寡/妇,跟婆婆关系又不好,所以压根没好好养过胎。自家男人倒是心疼自己,可为了挣钱,为了一家子的口粮,一年到头也在家呆不了多久。
要吃的没吃的,要用的没用的,加上二弟也要娶亲,这家里但凡有多一口的油水,都得留下来。所以月娘刚生下来的时候,可是柔弱的很。
“那时候你爹抱着你乐的合不拢嘴,就跟傻了似得。”刘氏眼神温柔,带着泪光看向自家闺女。她当然不会说,当知道闺女身子弱的时候,那汉子怎么红着眼狠扇了自己几巴掌。更不会说,他这当爹的,给闺女换了尿布逗弄着说让闺女赶紧长大,以后了过好日子时,婆婆范氏是怎么耷拉着脸连门都没迈进去,就吵嚷着过屁好日子,过屎壳郎的日子吧。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过去了,如今孩子听话乖巧,自家男人也是个忠厚肯干的,加上拜托了二房跟婆婆那几口子极品,日子也算是顺遂了。
擦了擦眼角,刘氏才拿出了一个小布包,小心的打开,却是林月娘之前交给她的银票跟银锭子。
“这些钱,是你之前攒下的,除了咱家这些日子的花销跟你爷爷的药费,还剩五十多两。”刘氏把银票跟银子塞进闺女手里,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的说道,“赵家给的彩礼,娘也给你放进去了。你爷爷现在好多了,回头你爹就去镇上找个短工做,也能供得上家里的花销。这钱你收好,当是爹娘给你的陪嫁,等到了婆家,也不会受难......”
林月娘怎么着也没想到她娘要说的是这事儿,早些时候,她就知道爹娘不是个贪财的,也是心疼孩子的。可再怎么想,她也没想过再要回自己交出去的那些钱的。
林家如今的日子看着安生下来了,可过日子,柴米油盐哪个不要钱?按着自己的计算,给爷爷看病,少也得出去二十几两银子了,哪会剩这么多。指定是爹娘从自己往日里积攒下的那点钱里扣出来的。
“娘,你赶紧收起来。眼看着要过冬了,接着就是杀猪置办年货,没钱可是不行的。今年咱家遇上的事儿不少,年节时候少不得家家户户走一遭,尤其是里正跟本家的几位老叔,哪家不得一条子肉跟一斤鸡蛋?”林月娘推辞的不接那些钱,“再说,我还指望着送月梅去念书呢,咱家虽然都是闺女,可指不定就能出个女夫子呢。”
见自家娘亲还想说什么,林月娘赶紧挽着她的胳膊郑重的说道,“不说别的,万一闺女再遇上一个李家那样的白眼狼,这钱不就打了水漂?要是他家人可靠,又怎么会少了闺女的一口饭吃?等日后闺女过的顺心了,想跟那汉子做点小买卖,不也得要本钱吗,那时候娘再拿出这些钱,赵家也好领咱的心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