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从炕上下来,一掀帘子,就看见河沟边的白婆子带了俩男人进了院子。
“林家媳妇,我可是来给你道喜了啊。你男人托我给你家月娘说了一门好亲事,对方可是不嫌弃她嫁过人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这不,我今儿就带了人来领你家月娘呢。”白婆子舔着脸,打量了两眼林月娘。舔了舔干燥的唇,对身后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林岸村二嫁不是啥光彩的事儿,很多人家为了面子也是怕别人说道,再送闺女的时候,大多就是几个包袱就让夫家用牛车接走了。所以这事儿倒是没惊动了外人。
林月娘瞅着他爹画押过的卖身契跟婚书,忍不住直咬后牙槽。要说这不是二房设下的套,打死她都不信。
“你说这是我爹画押的?谁不知道我爹这老实人最是避着你白婆子母女俩走?就算是给我说亲,村里有媒婆,上边有不少婶子,我爹怎么会搭上你的关系?”林月娘冷笑,“再说了,一个簸箕一个篼筐,难说这不是你自个按了手印来诓骗良善人家。我爹别的字儿不识,可他的名儿却是我一笔一划教过的。”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巧了,当初因为想教月梅识字儿。所以林月娘故意在爹娘跟前露了一手,说是当初去接绣活时候,跟着绣娘识的几个大字儿。
庄稼户里,一辈子不识一个大字儿,这猛然说自家出了个能念书写字的,可不是天大的馅饼?林大勇见月梅学的兴起,也来了兴致,非得比着样子学会了自己的名字。
林月娘心里松了口气,只要没有林大勇的名儿,那上边画的圈就没啥用。就算是告到官府,她也不怕说不出个理儿来。
“月梅,你去找里正老叔跟林老太公来。”林月娘冷着脸,面色不善的瞪着白婆子几个人。尤其是看到那个中年汉子止不住的把眼神往自己身上瞟的时候,她更是露出了厌恶跟凶悍的表情。
想买媳妇,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命啊。
白婆子一瞧这阵势,要里正真跟太公真的来了,只怕是善了不了。林太公可是早些年就瞧不上自己,认为自己脏了林岸村的地界。这要是真给他抓住了把柄,说不得就要把自己赶出去了呢。
“大兄弟,还不赶紧上去拉拽下你女人。”白婆子搡了一把身后的汉子,那意思可是很明显的。只要乱遭起来,七手八脚的扯掉那女子的一只袖子或者搂了抱了不小心摸到了哪的,谁还能说得清呢?
那身形较瘦的汉子也不是个不知事儿的,心里一动就冲着林月娘奔过去。一伸手就要拽她的衣裳,满脸狰狞,嘴里还胡乱叫着媳妇。可能没想到这次五两银子买的媳妇是个娇俏人,这会儿他乐的甚至都有些想直接把人办了。
林月娘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要脸,说不过就要动手,要当着一群人的面毁了自己。要不然那只手咋就单是扯衣裳?可不是想着把衣裳给拽下来?
白婆婆跟另一个同行来的矮胖男人挡着刘氏跟月梅月娇,不让她们上去帮忙,更别提去找里正报信了。
林月娘皱眉,她一点不顾及面子问题,更没想过忍了这件事。握紧拳头,趁着那男人一心想占便宜的功夫,林月娘直接给了他一个过肩摔。这还是当初入学军训时,教官教的招数呢,前一世顶多是跟人打闹时笔画两下,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了用处。
“大姐,快去找咱爹回来。”矮胖男人挡着月梅跟月娇,眼看那手脚可开始不老实了。他是那中间鳏夫同村的人,二十多了也没钱说个媳妇,今儿来也就是给人壮胆的,至于能摸一把,他自然是乐意的。
一见月娇怕的开始发抖了,林月娘直接转身跑进了灶房,伸手拿起了案板上切了肉的菜刀。一回身,见那鳏夫跟了过来,她二话不说提刀就砍。
跟流/氓讲道理,不如直接提着西瓜刀上。棍棒之下有奔头,要是碍着所谓女子顺从贤良的名声,生生别人欺负成了包子,那才是笑话呢。就像她娘那样,被婆婆跟弟妹磋磨折腾,却一句话不敢吭。就算被逼到了刀尖上,也只是逮着章氏打了几巴掌,事后还忐忑不安的,真是不值的很。
倒不如今儿她一个人挡了那些想要委屈她们大房的人,也好日后活的快活些。
“杀人啦......”鳏夫也就是想花钱买个暖炕头的人,谁想到这女子这么凶悍不要命。原本他听白婆子的话,也觉得不过是个泼辣嘴皮子利索的女子,但凡自己恐吓几句,教训一下,还不乖乖听话?
可如今,他这活了半辈子的汉子,却被一个不过二十的闺女砍的屁滚尿流,脸色苍白的讨饶。
林月娘也不听他讨饶,也不管旁人的劝阻跟刘氏惊恐的尖叫,只一门心思的追着鳏夫跟白婆子仨人乱砍乱打。几次险些砍伤人,都被堪堪躲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