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哪能不疼。就算没有聘礼,自己也是卖了娘留下的老物件给闺女添置了嫁妆。
“娘啊,那李家儿子可是被人堵在了屋里,炕上还有一个没穿衣裳的男人呢,要不是村里几个嫂子看我可怜,只怕李家还不定想出啥法子糟践闺女呢。闺女心里憋着这口气,只觉得是活不下去了。奶奶跟二叔,哪里把我当成林家的孩子了啊!”林月娘说着说着,掉眼泪就变成了嚎啕大哭,大抵这也是原身残留的怨气吧。
刘氏抱着闺女,也是哭的不能自已,连带着月梅跟月娇也凑在娘身边红着眼眶难受。月娘的话让她不可抑制的想起当初生下孩子后的事儿,原本婆婆以为头胎是个儿子,倒也做了不少小衣裳,谁知道最后是个丫头片子,直接让婆婆耷拉着脸把小衣裳跟小包袱都拿走了。自家可怜的闺女,最后只能用个破布单子包起来。
之后洗三洗九的,婆婆别说管了,直接把闺女丢在院子里的水盆子里,还引的月娘小小年纪就喝了不少药汤。
想起月娘咳得憋青了小脸,刘氏恨不得赶紧跟老宅划清界限。
林大勇听了闺女的哭诉,攥了攥拳头,懊恼的蹲在炕边上,半天才说,“月娘,爹去找里正,再借俩年轻的后生,等会陪你一块去老宅里。”
林大勇是老实孝顺,但不是愚孝,他也有一家子人口呢。今儿娘能为了银子卖掉月娘,赶明就敢真的背着自己把月梅送出去。想到昨儿跟今早的那出事儿,他心里就忍不住发寒。
直到出了门,刘氏还诺诺的有些惶恐,不住扯着袖口,张张嘴想劝说自家闺女。可话到嘴边儿,她又说不出来。平心而论,知道婆婆是把闺女卖到李家那种牲口人家的时候,她是恨不得拿了刀枪去活刮了老宅里的那娘俩。但要真做,她还真有些害怕,婆婆跟弟妹可不是省油的灯。
林月娘不是瞧不出刘氏的心思,可她才不乐意就这么算了呢。好在她娘也拧着性子拦着她,所以她也乐的装傻。
范氏本来就觉得吃了老大家的暗亏,回来又跟老头子骂咧了一阵子,这会儿心里正有气儿呢。现在瞧见老大竟然真的带了人来拉柜子,她扫过几个人的眼神儿都像是淬了毒,冷得直掉冰渣子。
“咋地,你这黑心肝的丫头还真要带人抢老娘的物件不成?”范氏撸了袖子,也不瞧来的都是谁,直接大呼小叫的招呼起了林月娘母女。见老大挡着,她竟然得不了好,暗恨的又挠又抓的。“挨千刀的白眼狼,老娘白养你这么大,这会儿为了个小皮娘死寡/妇敢跟老娘叫板了,昂!早知道你是这德行,当初老娘就该把你溺死在茅房里......”
里正叔的脸色很是难看,这范氏是要当着全村人的面儿给他甩脸子?之前就知道这范氏是个难缠的,却没想到三句话没说,上来就满嘴喷粪。
“林家老嫂子,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林岸村百十来户人家,一大半都姓林,算起来咋的也是沾亲带故的。再者,林老汉当初的名声不差,里正也愿意给个面子叫个林家老哥。所以碍着这情分,他就算再不耐,也得称范氏一句嫂子。
原本别人家院儿里的事儿他不该插手,可今儿林大勇找自己时候,自个也是想着同村同街的,能说和也就说和说和。万一要真闹出啥脏心事儿,自己这里正脸上也没光彩不是?谁知道还没说事儿呢,范氏就扯起皮来。尤其是那些话,哪句是个当娘的该说的?
范氏再犯浑,这会儿见了里正也有些讷讷了,狠狠的唾了一口,才闭了嘴。
几个来帮忙的后生也有些尴尬,可心里最多的是不屑。他们家里不是没媳妇老娘的,可谁家也没范氏这样偏心偏到胳肢窝的娘啊。别说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了,就连自家的孩子回去也时常会学几句嘴,说林家奶奶可这劲儿的折腾还年幼的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