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林月娘是个油盐不进的。
“现在人堵在屋里了,我要是还能忍,那才叫丢人呢。今儿不说清楚,事儿甭想完。”林月娘啪的踹了一脚地上的炕桌,指着李德旺的鼻子冷声道,“别想让我憋着委屈当王八,李德旺,今儿你做了这种下作的事儿。要么咱就一一把之前的事儿说道说道,当着全村老小,捏碎了揉烂了的让大家评评理,掰扯个清楚。要么签了和离书,从此林家跟李家桥归桥路归路,我林月娘的嫁妆原封不动的搬走,你李家的聘礼却是一分都别想要了。”
原本王氏不做声,就是因为俩人没涉及到钱财问题。现在可好,见林月娘大刺啦啦的要当土匪,她就耐不住了。猛地弹跳出来,冲着林月娘的脸蛋子就挠了过去。
“你个小娘养的婊/子,不跟李家男人过日子,还想抢了银子不成?遭天谴的玩意儿,也不怕老天爷响雷抓了你......”一想到拿不回那些银子,王氏就气得心肝疼,哪还管有没有人笑话啊。在她眼里,就算是闺女都没那点银子亲,毕竟闺女可是要嫁到别人家的,可自己手里的银子,那是自家以后的依仗呢。
跟王氏比,林月娘的体能可以一点不差,她只侧身,脚底下一绊就让王氏爬到了炕头上。好死不死的,正张牙舞爪的王氏,脚底下一打晃,为了保持摇晃的身子不挨摔,伸手就抓住了李德旺裹着半块身子的褥子。
人们有时轰的一下子笑了,汉子们不怀好意的瞄了眼他那个地方,然后唾了一口。女人们都捂住眼睛,暗啐唏嘘。还有几个年老的妇人,气的是浑身发抖,直骂这世道真是世风日下。
一场闹剧,终于以李家答应林月娘的条件结束。当然,心思不少的林月娘当场让李家人立了字据,免得以后再说道不清。
见证人根本不用找,满屋子满院子的人,没有百八十个,也得有十来个。
没过一顿饭的功夫,李老汉家的这点破事儿,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村子里流传来了。现在各家饭桌上,地头上谁不嚼这个让人好奇又恶心的事儿!
反正不管这么样,在去官府盖印入册更改户帖之前,林月娘算是彻底闲下来舒心了。现在她最爱干的事儿,就是弄点炒瓜子儿,蹲在院里看正院那鸡飞狗跳的闹腾。
因为名声有亏,品行不佳,李德旺在衙门后院的差事儿算是被撸了,而栓子也再没出现过。他是被自己那天用棍子打怕了,也不敢回自家屋里,天天龟缩在正屋小偏房里。
李老汉现在出门就被人翻白眼,要么就挨着人指指点点的议论。走到哪,都没人愿意凑近了跟他打个招呼。这让一向爱面子的他,难堪的要死,没法子在外面立足,只能回家变着法的教训那丢人现眼的孽子。
王氏也跟李老汉招呼过两回,可一次被李老汉绑了个严实还塞了臭鞋底子在嘴里。另一回,李老汉干脆直接拿了纸笔要写休书。这一来一往的,王氏也就消停了。
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儿皮,第二幅绣品估计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办和离的事了。
第二幅绣品,其实是梅掌柜的提前定下的,因为有梅嫂子这道关系,林月娘倒是没提前收些定金。
这次的是富贵牡丹图,在绣完之后,林月娘还特意让梅嫂子比着自算命先生那求来的一行字,添了句“唯有牡丹真国色”。其实哪有什么算命先生,不过就是林月娘自己的主意罢了。
因为绣架跟底布针线,都是绣坊提供的,所以除了花样子跟绣工,林月娘她们倒是没有额外的投入。不过就算如此,绣坊还是给涨了十两银子。
梅嫂子拿了二十两的银票,又把余下四两银子,挨个的咬了牙印,不是她怕这银子有假,实在是因为乐的不知道该说啥了。林月娘如今身上光银子就有六十六两,加上王氏跟钱氏补嫁妆添过来的一两银子,她可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早就打听好了,六十六两银子足够在镇子边上买一小处院子,然后不管不顾的吃面买肉过个三四年的。所以就算是和离了再被娘家赶出去,她也不愁无处可去。
“月娘,咱接下来绣啥啊?”梅嫂子把银子包进小包里,也不离手,心里有些迫不及待的再绣一副。照这样下去,儿子下场考试的花费有了,自家男人也不用去镇上扛大包了。他们完全能自己干点小买卖,就算不能开个铺子,也能支个摊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