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斯内普有生气的话,那他一定没有表示出来。相反,他微微后退半步,谦恭地说:“比那还好,年轻的主人。”
“他”已经走到了伏地魔身前,可惜斯内普这么一退,正好挡住了去路。“他”斜睨着魔药大师,喷了一口鼻息:“那是……你储藏了十年的头油?”
斯内普把药瓶交给他,心平气和地说:“要不要猜猜看里面究竟有什么成分?”
“他”撇了撇嘴,傲慢地说:“又想考我?你以为我一定猜不出来吗?”
“他”接过药瓶,忽然发现自己离伏地魔更远了。斯内普有意无意地上前一步,挡在了他和伏地魔中间。
壁炉中的火苗再次跃动,发出了哔啵的轻响。伏地魔好奇地看着壁炉,失笑道:“又有客人?今天晚上可真热闹。”
紫杉魔杖轻轻挥动,这回出现的是卢修斯·马尔福。一向衣冠楚楚的纯血巫师显然也是匆匆赶来,并没有穿着正式的外袍,只披了一件旅行斗篷,一张脸下巴尖尖,异常苍白,冷漠的灰眼睛里有少有的急切。
一看到他儿子安好无恙,金发的纯血巫师微微舒了口气,转身向伏地魔俯身拜倒:“主人!”
伏地魔冷冷地看着他,无动于衷地任他爬过来亲吻自己的衣袍,蛇一般的面孔扭曲起来。
“卢修斯·马尔福。” 黑魔王轻声说道,“你又是为了什么要求见我?西弗勒斯说他研制成功一味难得的魔药……”
他停下来,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仿佛看穿了对方的谎言却又懒得深究,苍白消瘦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紫杉魔杖:
“那么你呢?莫非是从马尔福的家传图书馆里找到了什么难得的黑魔法书?”
卢修斯·马尔福沉默了片刻,浅灰色的眼睛里现出了钢一般的冷酷与镇定,清晰地说:“很抱歉,我的主人。您的仆人除了这颗忠心之外并没有带来更宝贵的东西。”
伏地魔笑了一笑,血红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那么……”
“是为了我儿子,主人。我担心德拉科冒犯您。”
这直言不讳的回答让在场诸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伏地魔似乎也有些意外,惊讶之余竟然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你也算诚实。”
卢修斯深深地鞠了一躬,谦卑地说:“世间本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主人。”
巨蛇纳吉尼缓缓游动过来,撒娇一般的把丑陋多鳞的三角形脑袋放到了伏地魔的膝盖上。
伏地魔没有理会,继续摆弄着那根惨白如骨般的魔杖,细致优雅地捏在指间,如同拈着一根指挥棒:
“你当然知道这里不是客厅,我赐给你黑魔标记不是让你来探望儿子的。”
卢修斯神色不变,缓缓跪了下去:“请主人责罚。”
伏地魔轻轻叹息一声,懒洋洋地举起了魔杖:“钻心剜骨。”
金发的纯血巫师闷哼一声,倒在地毯上,痛苦地扭动着。他的四肢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栗、痉挛,但除了低低的喘息声和沉重的呼吸声,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整个房间寂静地象坟墓一般,除了炉火的哔啵声和金发巫师痛苦的喘息声,并没有任何声响。过了一阵子,传来扑通一声,德拉科·马尔福双腿发软,跌坐到了地上。苍白纤细的金发少年骇然而茫然地盯着受刑的父亲,嘴唇在轻轻颤抖。
酷刑咒于此刻终止。卢修斯·马尔福仍然瘫软在地毯上,重重地喘息着。
伏地魔冷漠地看着他,紫杉魔杖轻点,卢修斯的身躯突然升了起来,象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大的手托着,送到了一个柔软的高背座椅上。
金发的纯血巫师痉挛地抓住银蛇扶手,吃惊地盯着伏地魔。现在他们是这书房里唯二坐着的人。这个几乎可以算作殊荣的待遇让他异常惶恐。
“逾矩必须惩处,但诚实值得嘉奖。”伏地魔的声音,严峻、庄重,象丧礼上的钟声一样冷酷无情,“记住,永远不要以为你们可以冒犯、愚弄你们的君王而不被发觉。”
“惩罚必定会到来,区别只在于时间的早晚。当然,这也意味着利息的积累。”
纳吉尼爬到他身后,从座椅后方高昂起它多鳞的头,示威般的吐出了红信子。
伏地魔血红的眼睛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中闪动着红光,一一扫过在场中人。他们在那双眼睛的逼视下或谦卑或恐惧地低下了头。
他的目光在斯内普的面孔上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落在“他”的身上。
“他”并没有低头。相反,“他”高高地扬起下巴,挑衅般的迎接那两道凌厉无匹的目光。
“说得好。”
“他”冷笑一声:“永远不要以为可以愚弄他人而不被发觉。”
“他”举起斯内普给“他”的魔药瓶子,冷冷地说道:“主人,他在欺骗您。这魔药根本不象他说得那么有效,那家伙就是个老骗子。”
那双血红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在火光和阴影中显得诡异莫名,难以测度:“证据?”
“他”自得地微笑了一下:“让我展示给您看,主人。”
“他”一步步地走上前去,步履沉稳。
卢修斯坐在房间另一头的椅子上,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里奇和德拉科·马尔福还在几步之外,就近的只有一个斯内普,那老混蛋正满面惊惶地瞪着他们,象是吓得完全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