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重回霍格沃兹 （中）

当然，斯内普何时真正地了解过他呢？

甚至连尝试一下的努力都欠奉。

在斯内普的眼中，看到的永远是他所憎恨的詹姆·波特的面孔，他所珍爱的莉莉·伊万斯的眼睛，而不是自己——哈利·波特。

哈利微微苦笑。

就像他自己，其实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斯内普。

在一年级的时候，他一直把斯内普当成偷魔法石的窃贼和想害死自己的凶手，就算后来知道了真相，对斯内普的看法也没有改变。

因为那双黑眼睛里的厌恶和憎恨他不会错看。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可以用生命来保护你，又用生命来憎恨你呢？

即使已经看过斯内普的所有记忆，哈利觉得自己还是无法理解那个男人。

邓布利多曾经说，把斯内普分到斯莱特林是分院帽太草率了，可哈利认为斯内普就是一个典型的斯莱特林。

和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鼻涕虫俱乐部表现形式可能不一样，但性质却完全相同，斯内普也只接纳最好的学生参加他的高级魔药课班。

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最强大的巫师，也总能得到他们的高度信任并委以重任。但他也同时是这两大阵营里最特立独行的人。

他在伏地魔的巢穴中为凤凰社办事，他在邓布利多帝国的核心霍格沃兹不改孤僻乖张，继续嘲弄救世主，羞辱格兰芬多。

他深爱莉莉，这份感情至死不渝，令人动容。可他从头到尾，也不曾为了莉莉做出任何改变。

在莉莉生前，他不会为了莉莉改变对麻瓜种巫师的态度，疏远他的食死徒朋友。

在莉莉死后，他也不会为了莉莉关爱她唯一的儿子。

他不介意付出生命，却吝啬于付出点滴的情感。

对于哈利来说，爱一个人，就意味着接受她的一切，背景、身份、朋友、爱人……也意味着憎恨共同的敌人。

可是对斯内普来说，情感和行为好像完全是两回事。

魔药大师的脑袋，就像由一个一个小格子构成的魔药存储柜，这个抽屉里装着莉莉·伊万斯，标签：爱人。那个抽屉里装着詹姆·波特，标签：仇人。第三个抽屉里装着哈利·波特，标签：要保护的人。

整理完毕。

好像他们彼此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纯粹的爱与纯粹的恨，绝对的感性与绝对的理性，就像冰与火的两极，却完美地统一在一个人身上，这样的斯内普，对哈利来说，是一个谜。

不过他知道，这个人可以信任，那就够了。

在现阶段来说，这个人甚至是他最乐意打交道的人，因不管斯内普对他怎样憎恶不屑，也不会妨碍男人公事公办，继续一丝不苟地做该做的事。

哈利觉得，他宁肯承受魔药大师的刻薄嘲讽，也不愿面对莉莉含泪的眼睛。那眼睛会让他心碎。

一阵风吹过，几片毛绒绒的柳絮轻飘飘地落到哈利的脸上，有些痒痒的。阳光变得更强烈了。哈利站起身来，拿起书包，下午还有一堂变形课和魔药课。他向两位傲罗挥了挥手，朝城堡走去。

可能时间有些晚了，走廊中已经没有什么学生，哈利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念动咒语的声音。他侧身一闪，咒语没有打中他，但他的书包撕裂开来，羊皮纸、羽毛笔、课本和笔记稀里哗啦地掉出来，撒了一地。几瓶墨水摔得粉碎。

“啊呀呀，让我们看看这是谁？伟大的救世之星回来了。”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响起，哈利转过身，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个脸色苍白、下巴尖尖的少年，头发的颜色让人想起淡金色的香草冰激凌。那少年穿着斯莱特林的校服，身边站着两个长相特别难看的矮胖墩，一左一右，活像他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