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皖玦淡定的翻了个白眼,然后默默的把还在自己脸上作怪的那只爪子拉了下来,淡淡的开口:“我来看看你。”然后顿了顿,又道:“我不嫌弃。”
钟羽然愣了两秒钟,终于反应过来萧皖玦话里的意思。当下就把被晒得黑乎乎的小脸一仰,一脸傲娇的道:“那是,你敢嫌弃!”
萧皖玦于是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浓到化不开的宠溺。
两个人的学校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其实并不算近。但即便如此,萧皖玦依然会每个星期都抽空过来g大一两趟。
去时坐将近两个小时的车,回来时也要坐将近两个小时的车,半天的时间浪费在路上,就是为了看看那人。哪怕是她不久之后考取了双学位,学习压力加倍,这行动也没有停止过。
然而即便如此,萧皖玦还是觉得钟羽然离她越来越远了。
钟羽然和她不一样,她的性子沉闷,学业繁重,常年混迹图书馆,人际交往自然也算不上好。在她的世界里,钟羽然仍旧占据着最重要,也最特殊的那一个位置。但钟羽然却是个开朗的性子,在大学这样的地方,交上二三好友本就不是难事。再加上她本就长得秀丽,在军训过后的黝黑肤色褪去之后,学校里追求她的男生也是不少……
最近萧皖玦去看她的时候,钟羽然已经不止一次和她提过,有个学长在追求她。萧皖玦看得出来,钟羽然心动了,因为她在提起那个学长的时候,眼里的光芒是以前她从未见过的。
“小碗,你看,这是齐学长送我的,好看吧?”钟羽然拿着一个小挂件给萧皖玦看。
萧皖玦瞥了一眼,认出这东西应该是一对,于是垂下眸子抿了抿唇,默然无言。
“小碗,你来了?正好,今天齐学长约了我呢,我们一起去吧,你正好给我壮壮胆。”钟羽然笑眯眯的,一手勾住了萧皖玦的脖子,拖着她出了宿舍的门。
那一次,是萧皖玦第一次见到齐天。就如钟羽然说的,年少英俊,温和幽默,风度翩翩,满足所有少女对于另一半的幻想。这样的齐天,在g大大受欢迎不是没有道理的,钟羽然对他心动,自然也是理所当然。就连萧皖玦,在那个时候也说不出齐天的不好来。
于是萧皖玦只能告诉自己:阿然已经长大了,她不会再是自己一个人的。终有一天,她会离开自己,而自己,不能阻拦。
四年的大学生活结束,钟羽然和齐天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好,两人双双毕业之后没多久,就宣布结婚了。而彼时,萧皖玦仍旧孤身一人,她淡淡的看着钟羽然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淡淡的送上了她的祝福。换来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而已。
再之后,齐天南下创业,钟羽然跟着去了。萧皖玦留下读了研,毕业之后却似乎突然间没了更多的动力,只在一家外企里找了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慢慢做着。似乎生活仍旧在正轨中行进,却又少了某些动力,使得曾经耀眼非凡的人变得异常平凡。
二十七岁那年,家里开始逼婚了。萧皖玦独自在楼顶的天台上待了一个晚上,然后便默认了这件事,开始了频繁的相亲,最终选择了一个看上去还算顺眼的人结了婚。
之后,结婚生子,升职加薪,她的生活越发的平稳也越发的无趣了。直到三十五岁那年,她遇见了衣锦还乡的钟羽然。她依旧那般美丽,只是身上更多出了一种成熟的风韵和越发高雅的气质。她看上去风光无限,但萧皖玦却总是能在她的眉眼间发现一丝隐藏极好的落寞。
独处时,萧皖玦问过。可惜,钟羽然只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后来的后来,萧皖玦终于知道了那一丝落寞是为了什么——在钟羽然死后,那些本该隐藏得极好的秘闻,也在家乡和朋友圈子里传播了开来。
那些年,钟羽然跟着齐天一起南下创业,开始时两人虽然吃了些苦头,但最终付出却仍旧得到了收获。可惜苦尽甘来,却是人心易变。在他们的公司越做越好,越做越大的时候,齐天出轨了,背叛了和他同甘共苦的妻子。
钟羽然其实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君既无情我便休,知道后不吵也不闹,只是要求离婚。齐天自然是不愿意的,因为离婚后公司会被分出一半给钟羽然。于是最后,离婚的事儿终究被齐天拖延住了,然后钟羽然却在半年之后意外车祸身亡了。
这太巧合了,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但暗地里没有人相信这只是巧合。
自然,萧皖玦也不信。
站在钟羽然的墓碑前,萧皖玦伸出手轻轻地拂过了墓碑上的照片。那依旧年轻张扬的脸庞已被永远定格,或许在不久之后,没有多少人还会记得这张年轻的脸,可是萧皖玦知道,她不会忘记的,永远也不会。
“阿然,好可惜,我终究没能成为你的依靠呢。”萧皖玦俊秀的脸上依旧满是淡漠,她静静的开口,向着墓碑下的那人诉说:“不过你放心,欠了你的人,我终究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萧皖玦离婚了,净身出户。她只带了几件衣服就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没有回头看那个愤怒的男人,也没有看那个茫然无措,哭泣挽留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