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别愣着,都饿了吧,赶紧吃饭,吃了饭咱们再商量商量。”张志廉热情的招待着,就连笑容中也多了一丝真心。
谢氏一直在厨房忙活,并不知道事情的进展,不过看张志廉的态度就知道,这事怕是要成了,于是也破天荒的招待起杨氏等人,频频给福儿永安夹菜,弄的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吃过饭后,张志廉又要拉着张沁儿接着谈,但是张沁儿却说:“大伯,该说我都说了,具体要怎么做,这可是需要你自己来决断的,你若是打定主意做软纸生意,和我说一声,我给你准备好纸药就是了,另外田老三和黄二虎手里都给我做过纸盒,你直接找他们帮着做就行了。”
这个十分有钱途的生意都转手给了张志廉,若是她还苦心替人家谋划、辛苦操劳,那岂不是真傻到家了?
不再提软纸生意上的事情,好像大家反而没有话说了,眼看着天色也渐晚了,张志仁就带着孩子们和张老头连氏告别回家了。
一路上永安叽叽咕咕的说着话,时不时问张沁儿大伯在打些什么主意,今天不对劲等等。
晗生自然也察觉到了,不过当初他在院子里和张老头说话,倒不太清楚张沁儿他们在堂屋里说些什么。
只有张志仁格外的沉默,他的反常让杨氏隐隐担心,回到家后,各自洗漱,因为吃的还算饱,倒不用再自己下厨房煮饭了,元绣娘已经替他们烧好一大锅的热水,只管用就行了。
待洗过脚,准备上床休息之后,杨氏终于把自己担心的话问出口了:“你怎么了?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
张志仁半躺在床上,疲倦的闭上眼,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杨氏不再问他,一个人默默的去倒洗脚水,等她回来时,张志仁才幽幽的叹息着:“大哥……对我说的和对沁儿说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了?沁儿那孩子聪明的很,只要你不要乱做主,吃不了亏的。”知女莫若母,杨氏自然知道张沁儿不是随意好欺负的。
张志仁语气一噎,想着自己刚听了张志廉话的时候,就直接叫张沁儿把纸药给张志廉,这岂不是‘乱做主’了?
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自己也太武断了,而张志廉当着他的面说了两套话,却半点不见心虚,这也让他些微感到心寒。
如此他也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杨氏听,杨氏听过之后,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好端端的请我们过去吃饭呢,今天娘给我们分的饭菜还和大家一样多。”
杨氏一句感慨话,立刻又让张志仁神色萎靡了几分。
杨氏看着丈夫的神色,知道他知道肯定不舒服的很,温言安慰着:“你也别多想,沁儿虽然是个聪明的,却也不是一个自私的,该给大伯他们的,肯定会给的。”
张志仁摇了摇头,知道杨氏这是误会他想一个劲的把东西给大房那边了,但是摇头之后,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的性格不是那种去争去抢的人,很多时候都想着吃亏是福了。
“唉,我是越来越不懂这些孩子了,晗生一股脑想考秀才,沁儿又一脑子的点子,只有永安和福儿还算天真可爱,可是每当看到永安一副不用心读书,一心想着玩的样子,我又难免生气。”
“都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晗生和沁儿年纪大些,前年家变的时候,肯定知道的多,难免就想的多,永安和福儿年纪小,这几年日子好过了,自然不像晗生和沁儿那般早熟。”杨氏劝慰着,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在娘心中那也是好的。
读书考功名固然好,但是若是不喜欢读书,读不进去,那岂不是像张志廉和张俊峰一样白白耽搁了?所以说喜欢才是最重要的,晗生喜欢读书,沁儿喜欢捣鼓新鲜玩意,永安喜欢玩闹,福儿喜欢花草和牛犊动物,杨氏都以一颗包容的心对待着这些儿女。
这边夫妻夜谈,那边四兄妹也聚在一起,说着张志廉的打算。
“大伯倒也聪明,知道和姐姐你说没用,就找了爹去说,要爹让姐姐你拿出纸药来,当时爹真的没有逼着姐姐你拿出来?”永安气愤的说着。
张沁儿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教训着:“咱们爹虽然迂腐了些,但是你以为真是傻的?我让爹明白大伯真正的意图,爹自然不会再逼我了。”
“那也是,我看爹一直没有说什么。”福儿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晗生倒是将事情都想了一遍,虽说他也不太懂怎么经营生意,不过跟着沁儿捣鼓一些东西,也知道一些常识了,问着:“你真打算卖纸药给大伯?”
“他要是有那个能耐和作坊给弄起来,我就真卖,只不过我动动嘴皮子还好,可不会替他跑腿做事。”卖纸药她照样有钱,还不必费心处理其他的方方面面,但是这赚钱的前提是张志廉是否能够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这没点魄力和头脑怕是难以做成的。
“那也是,大头是他在赚,没的我们还得帮着受累的。”晗生点头表示赞同张沁儿的做法。
倒是张沁儿看着晗生,忽然想起程掌柜来,不由的问:“你在书院可好?何山长待你如何?”
晗生点了点头,沉稳的说:“我一向都好,老师也待我不错,最近还夸我做的文章不错,虽然辞藻不够华丽,文章不够工整,但是胜在有心意,再练习练习,多看一些才子的文章就算正式踏入八股文的领域了。”
张沁儿忙说:“书铺可有才子文集卖?你且拿些钱,多买一些书看看吧,都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书看的多,总是好的。”
晗生没有矫情,直接点头说:“那也是,老师也是如此说的,虽说老师将他收藏的文集借我翻阅,不过总是太少了些。”
“好记性不如赖笔头,何山长给你的文集想必都是好的,你除了翻阅,也要拿纸笔抄写一遍,这样才能够记的深刻,除了这些,诸如《诗经》《论语》《孟子》等书籍也一一抄写,这八股文我虽然不懂,却也知道都是从四书五经中挑选一句话,然后破题答题的。”
读书百卷,临上场了,却发现题目是自己想不起来的一段,也是常有的事情,这八股文最重要的就是准确找到题目的出处,也就是破题,剩下的按照规则来就大致不会太差了,而许多考官为了增加难度,考题都是一些比较生僻,不被人熟记的句子。
张沁儿提出这点,也是基于前世偶尔看过的历史剧,想来提早做足功课是没有错的。
晗生虚心接受了张沁儿的提议,认真的说:“你放心,除了每天上学读书,晚上我也会抽出时间来抄写书籍,一来默记,二来练字,倒也一举两得。”
张沁儿点了点头,笑着说:“这样也好,日后你考中了,那些抄写的书也可以捐给村里买不起书本的孩童们。”
这个时候书是很贵的,能够读书都要耗费不少钱花在书本和文房四宝上,所以才导致许多普通人无法读书。
晗生功课做的很扎实,虽说之前没有将书一一抄写的念头,但是每每遇到不懂的地方,也会做许多笔记,大体上算是很认真的学生了,也是这份认真和踏实,才让何山长相中的。
这一夜四兄妹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夜深了,才各自回房间睡觉,第二日却又早早的起来,迎接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