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的地基和地下排水系统都已经弄好了,工匠们正在忙碌着和土法水泥和搬运着青砖,丝毫不懈怠的干活着。
张沁儿左右看了进展,又找了总负责的工匠师傅当面聊了一下进展,觉得很是满意,也就离开繁花街去西市那边采购白糖等物品。
刚把这些事情办妥,就遇到一人,那人看见张沁儿就咋呼起来:“沁儿姑娘,可巧着了,上次凯小子还吩咐我去给你送口信,让你到县城的时候去见见他,没想到你今儿个就来了。”
张沁儿定睛一看,这才认清眼前的人正是以前郑成凯的跟班之一,现在一些生意也是交由他打理的,于是就问着:“他找我做什么?”
“这我哪能知道呢!不过今儿得贤书院不休沐,你得去书院走一趟。”那人说着,自来熟的拉着张沁儿就要朝得贤书院走去,他兀自抢夺了赶车的事情,张沁儿就进了车厢,因为这人是熟人,再者走的路也是朝得贤书院,张沁儿也就放心了,只是在心里猜测着这郑成凯急着找她去做什么。
等到了得贤书院,就将驴车停在一旁,张沁儿她们都下了车,那人则利落的说:“沁儿姑娘你等着,我这就进去通知凯小子。”
刚说完,人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福儿和黄小丫都是第一次来得贤书院,以往都是只听过这个名字了,就连张沁儿,也不过来了一两回,并且都没有进去走动过的。
福儿好奇的张望着,问:“姐,哥哥他们就在这里读书吗?”
“不是,晗生哥在这里读书,永安则在另外一个地方呢。”张沁儿回答着,想着福儿难得来一次县城,于是拉着福儿就在得贤书院附近随意走动着。
整个得贤书院很大,山门口被木栅栏围住,有专人守着,外来人很难进不去的,那人也是因为常来常往,和守门的人早已经熟悉了,这才嬉皮笑脸一番一溜儿就进去了。
不多久,郑成凯就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那人,一副要居功的样子,笑着说:“可巧了,我刚在王婆豆花摊喝豆花呢,就瞧见沁儿姑娘过来买东西了。”
郑成凯没有理他,见了张沁儿就笑着说:“你家里砌宅子,怎么还来的这么不勤快?”
“宅子的事情自然有黄叔叔和我爹他们照看着,我一个女孩子哪里懂。”张沁儿笑着说,当然这事借口,真正的原因就是元绣娘生病了,她忙着在家里照顾元绣娘,加上山里又出蘑菇,急着培育菌丝等事,这才疏于到县城里来了。
“好端端的,你这么急着找我做什么?”蹙眉,张沁儿她有些不解。
“还不是你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郑成凯先是埋怨了她一顿,见她面露不解,这才仔细的说:“我听说你和赏墨轩那边解除墨汁分红契约了?”
“你都听说了,还问什么?”既然郑成凯这么说,那么这件事想必郑成凯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张沁儿顿时没好气的说着。
郑成凯白了她一眼,她就这点不可爱,太聪明了!“我找你是想告诉你那位墨染姑娘的事情。”
“她是望门寡,所以才不喜欢别人称呼她为‘李姑娘’,其实这人也奇怪的很,没当望门寡的时候,倒不显山露水,直到她定下的夫家突然暴毙,夫家以已经定下亲,给了聘礼为由,让她举行冥婚,要么就退双倍聘礼,并且说她是克夫命之类的,这件事在徽州一带闹的动静很大,墨染姑娘一度上吊自杀,等救活之后,她性情大变,只肯当望门寡,不肯举行冥婚也不肯退亲。”
张沁儿听到这里时,眼皮忽然一跳,她似乎敏锐的察觉到某点了,于是忙问:“后来呢?”
“后来墨染姑娘养好身体之后,她的制墨天赋就显露了出来,经过李家长辈的培养,已经成长为有名的制墨师了,只是她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奇怪。”
张沁儿在心中暗暗计较着,莫非这位墨染姑娘也是她同乡?不过随即又否认了,如同真是同乡,又怎么会不知道墨汁的配方!
“大灾大难之后,性子难免有些变化,我不也是如此,听我娘说,我家没有遭水灾的时候,我也呆呆笨笨的呢,遭了水灾,一路逃荒,我想呆笨都不行,这不就成了今天这般。”张沁儿笑笑,故意轻松的说着。
郑成凯倒是不追究这点,他笑着说:“我打听之后,就急着想告诉你,也省的你心里气不顺,伤了身体就不好了,不过你可真够厉害的啊!居然敢开口要那么大的一笔钱!”
说到这里,郑成凯都忍不住翘起大拇指,表示对张沁儿的佩服。
“哪里哪里,要是郑小少爷你愿意,再多的银子,郑小少爷也是能弄到的。”张沁儿表面谦虚的说着,实际上却是在揶揄郑成凯,只惹的他瞪眼不悦。
“一次性买断了也好,省的总是跑赏墨轩的,我听说你可忙着,就算那账面上有钱,也往往两个月才跑一次呢。”郑成凯也开口笑话着,转眼间就将张沁儿的揶揄抛之脑后了。
他就是这点好,不管张沁儿怎么和他瞎闹,他从来不记仇,性子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却又有心细的一面。
“陆家那些要是想买断,只要开的价钱合意,那也是可以的。”经过墨染姑娘一事,张沁儿对陆家的肥皂蜡烛也放宽了心。
分红这种事情,在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配方的缘故,东家赚了大钱,不介意分一部分给配方持有者,但是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东家免费替配方持有者干活了,这心态自然也会逐渐发生变化,想要吞了配方,利益独享的也是有大把的在。
墨染姑娘虽然是打着不希望她玷污墨业的招牌,算是半强迫她让出配方分红权利,实际上不就是无法忍受她只拿银子不干活么?
如今墨汁的销路已经完全打开了,也占据了一壁江山,虽然价钱不贵,却也是长长远远的利益,谁又肯这般无止境的把钱给人呢。
幸好她抛出去的这些都是不算压箱底的东西,即使被买断了,拿着这笔钱她也好开始逐渐置办出不菲的家产来,再谋图以后的事情。
两个人说笑了一番,因为毕竟在得贤书院门口,多有不便,郑成凯还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被夫子发现,少不得又是一顿教训了,于是就挥手告别了。
正要各自离开,郑成凯又忽然叫住让张沁儿,让她过半个月去郑家做客。
张沁儿不明所以:“为什么啊?”
“半个月后是我爹的生辰,他生辰从来不大办,今年也只打算请几个亲戚熟人置办几桌酒席热闹热闹罢了,你和我娘投缘,她自然是希望你来的。”
张沁儿囧,那这岂不是属于家宴?让她一个外人去,真的好吗?
看见她明显的迟疑,郑成凯赶紧加了一句:“我娘说了,不让你费心置办什么生辰礼品,人来了就好了。”
紧接着又说:“我娘这是不知道你的小金库数目呢!还以为你是庄户人家的女儿,身上没有几个钱的。”
张沁儿当即就说:“我本来就是庄户人家的女儿,身上还真没有几个钱,谁会把所有的钱都放在身上的啊!”
郑成凯听了这话,就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