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丝结茧的蚕颜色已经变得越发深了,喂养了接近四十天左右,已经是胖乎乎的模样,此时不需要再进食,每只乌桕蚕都极其勤劳的开始吐丝,不停的忙碌着。
“看来今天下午就要开始捉回去了。”张沁儿想了想,现在乌桕蚕不需要进食,全力吐丝,没准一个晚上的时间,早已经结茧成蛹了。
张乐儿也想到这点,说:“我娘估算着是明后天的样子,没想到倒是还早了一天,那行,我回家告诉我娘他们,趁着二伯晗生他们也在,一块儿帮忙。”
说着张乐儿就要走了,张沁儿也下山去家中拿装乌桕蚕的篮子,留下宋漪凝一人在这里先看着。
不多时家里人都知道乌桕蚕即将吐丝结茧的消息,纷纷拿着工具就赶了过来,连在村里溜达的郑成凯也过来一起帮忙了。
此时还没有入秋,乌桕树叶的叶尖上已经开始泛起一丝红色,随着秋天的推进,会逐渐变红,宛如一树花海。
冯氏笑着说:“没想到这野外的反而先吐丝,家里的那批估计还得明天去了,今天还在吃乌桕叶。”
也许是因为放在野外生存,所以对气候越发的敏感,现在晚上略有清风,带着凉爽之意,而室内的气温较为恒定,所以这才晚了一两天左右。
“好在山架子已经搭好了,也不用急,等这批蚕结茧之后,也就可以联系卖蚕丝的事情了。”杨氏带着笑意的说,这批丝茧可算是张乐儿一家一年的辛劳和收获了。
“嗯,到时候挑出种茧,其他的都可以卖了。”提起银子,冯氏脸上的笑容更甚了,手里的动作也更快了。
只是乌桕蚕是放养在乌桕树上,整棵树都有乌桕蚕的生活轨迹,每回捉乌桕蚕回去的时候,就得爬上爬下的,好在家中孩子多,爬树就交给他们了。
张乐儿兴奋了一会儿,又嘀咕着:“要是可以等它们成蛹之后再弄回去可就轻松多了。”
“也不轻松,还不是得辛苦一回,放在树上成蛹,又浪费一些蚕丝又怕下雨打湿了丝茧,这样反而不好。”张沁儿笑着说,这几日看着应该还会有些阵雨,是得赶紧收回家,淋了雨水的丝茧虽然不会造成里面的蚕蛹死亡,但是丝茧的材质可就差了许多了。
听闻这点,张乐儿也就不再抱怨,赶紧动手捉乌桕蚕去,篮子里已经放了一大堆的乌桕蚕了,它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嘴里还留着细细的蚕丝,在日光的照射下如银丝一般亮眼。
每次待篮子的乌桕蚕多了,冯氏和杨氏就先拿着篮子回去,得及时把乌桕蚕放在山架子上,方便它们吐丝才行。
这样忙碌了几个来回,日落西山时,还差几棵树的没有弄,好在家里人手多,否则还得忙到明天去了。
“我先回去煮饭,今天都到我家吃饭吧。”冯氏笑着说,为了感谢大家的帮忙,准备弄一顿丰盛的饭菜来。
都是一家人,谁也没跟谁客气,也就答应了,做这么多人的饭菜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杨氏提着一篮子的乌桕蚕也跟着下山帮忙去了。
“我听人说蚕蛹可以炸着吃?”永安跨坐在树枝上,一双手拨弄着吐丝的蚕,将它放在挂在树枝上的篮子中。
“是可以,不过那是桑蚕,乌桕蚕能不能吃我就不知道了。”张沁儿说,她一直听说过蚕蛹和蜂蛹都是可以吃的,也很补身体,但是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虫子类的食物。
永安仔细端详着乌桕蚕,带着嫌弃的说:“看这颜色估计也不好吃。”
引得大家一阵轻笑,郑成凯就说:“我就吃过桑蚕蛹,别看着不好看,用油那么一炸,洒上一些盐,吃着可香呢。”
“真能好吃?”永安迟疑的问着,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他也是听人说桑蚕蛹什么的可以吃,因为觉得恶心,倒没有去试着尝试。
“当然可以,这桑蚕估计也开始结茧了,我过些时候就带你去尝一尝这美味。”郑成凯拍着胸口,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引得张乐儿侧目。
“也就尝一尝罢了,那东西想着就不太好入口。”宋漪凝也是难以接受这种虫子类的食物,听着就有些反胃,不由得开口说着。
郑成凯知道宋漪凝这是不舒服了,也就笑笑,不再说了。
当将最后几颗乌桕树上的蚕都捉了下来后,大家就准备一道回家去了,今夜是上弦月,月光暗淡,周边的星子则闪烁耀眼,点缀在深蓝色的天穹上,异常的好看迷人。
看这般月色,明天应该也是一个好天气了。
“爹,田老头不是带着礼品去爷爷家了吗?也不知道谈的怎么样?”张沁儿随口问着,今天一天都有事,倒是忘记去老宅那边问情况了。
张志仁说:“今天都在忙,我也没去那边走走,饭还有些时候,我现在就去问问,如果定下来了,我们几个做哥嫂的也得早些准备准备。”
张志礼就忙说:“我也一块去。”
两个人出了门,径直朝张家老宅走去。
宋漪凝帮着把篮子里的乌桕蚕放在山架子下面的空簸箕上,到时候这些蚕自然会顺着山架子爬上去吐丝结茧的。
晗生和永安则带着福儿小宝在院子里歇息,甜儿年岁尚幼,最是喜欢热闹的时候,咿咿呀呀的跟在大家身后,笑得不亦乐乎。
郑成凯靠在树杆上,不悦的嘀咕着:“今天都帮你们捉蚕去了,原本还想去山里转一圈,打猎一会儿呢。”
“下回来打猎就是了,这有什么的,谁叫你挑这么个日子过来的?”张沁儿斜眼挑眉,凉凉的说着。
“我今天住你们家,总的给些房租啊。”郑成凯嬉皮笑脸的说。
“切,你要真有诚心,怎么不见带些什么东西来?”张沁儿顿时就堵了他的嘴,以往郑成凯过来住,顺带打猎游玩,那些猎物都是丢给杨氏来弄,还美名曰房租,惹的张沁儿频频给他白眼。
“就是!也就嘴里说说罢了!”张乐儿跟着嘲讽他,两个女孩子挤兑他一个,他也不在意,话音一转,又和晗生说些得贤书院里的事情了。
“何山长倒也有意思的很,居然请了柴先生过来讲学。”郑成凯啧啧的说着,这何山长可真是敢啊!
张沁儿就问:“柴先生是谁?”
“这柴先生啊年逾四十,二十二岁的时候就中了举人,在当时可谓是有名的少年才子,家族和乡绅都对他寄予厚望,可惜屡试不第,蹉跎至今,如今已经潜心修习理学易经,倒替人看起风水来了。”郑成凯笑着说,对这柴先生有种一种嘲讽的口吻。
“郑兄可千万别如此说,柴先生虽然不能及第,但却是是一位才子,只是时运不济罢了,论考场经验,怕是柴先生最足了,其次老师也曾经教导我们,八股文纵然要精通,却也要博学,不论贵贱,皆是学问。”晗生见不得郑成凯这般嘲讽的口吻,忙替柴先生说话,在他眼中,柴先生的确是一个有才学的夫子。
“我记得郑成凯有次在看《梦溪笔谈》还被何山长训斥了一番吧?”说实话,张沁儿都不知道这何山长到底是迂腐还是开明了,从晗生的嘴里,何山长各种的好,从郑成凯的嘴里,何山长又各种的不好了。
晗生面色闪过一丝尴尬,说:“那也是针对郑兄,当时老师让郑兄练字,自然要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