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杨氏自然又是一番询问絮叨,当从张乐儿的口中知道一切时,不由得咂舌,说:“这县城里的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这般蛮狠不讲理的?”
“不是,只是吕小姐是例外罢了,娘,我没事,当时没有想到她会推人,不过是扭伤,过两日就好了。”张沁儿宽慰着杨氏,而杨氏则细细的聆听张乐儿说今天郑家宴会中所发生的事情。
张沁儿看着张乐儿越说越高兴的模样,不由得无奈的笑了笑,心中其实也并非没有对吕彩音的行为感到好奇的,只是自己和她素不相识,实在想不起什么过节来,也就作罢了,只想着以后少和她来往就是了。
随后在家两天,张沁儿都呆在家里,安心养伤,顺便随手涂鸦,将刘夫人所要求的画像给弄了出来。
只不过她毕竟和刘夫人第一次见面,对她的一些生活细节什么的,不太熟悉,神态语气也过于陌生,每次画都觉得有些凝滞的感觉,最终她放下手中的笔,百无聊赖的看起书来。
张沁儿的腿脚刚好利落,张乐儿就提议去县城找宋漪凝玩,宋漪凝一看就知道是出身世家的,和她们这些人不一样,好在没有小姐脾气,为人又温柔随和,让张乐儿很想从宋漪凝那里知道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是怎么过日子了,又会受到那些教育等等。
张沁儿想起宋漪凝是做客的,应该不会在临川待太久,加上还要给刘夫人画,于是就答应一起去,这次不是赴宴,自然不必穿的太隆重,简单干净的棉布衣裳就行。
坐在驴车中,张乐儿看着张沁儿拿着的画,就说:“这是给刘夫人的?你之前不是说画的不好吗?”
张沁儿自嘲的笑着说:“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会呢!我和刘夫人才第一次见面,哪里能够画的好,你看看吧,应当也不会太差。”
“说的也是,沁儿,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画画,你到底和谁学的?我看晗生也顶多会画一些竹子之类的。”张乐儿纳闷的说着,明明自己和张沁儿是堂姐妹,也生活在一块,但是怎么都觉得她懂的比自己多的多。
打开画卷一看,里面跃然是一位仕女,其眉眼和刘夫人倒是有几分像,穿着一袭宝蓝色的衣裳,显得端庄而稳重,和刘夫人的气质倒是相同。
“还好,看着倒是像,这都多少年了,没准刘夫人自己都忘记她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了呢!”
张乐儿的话逗笑了张沁儿,扑哧笑着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性呢,不说别的,你还记得你五岁的模样?”
张乐儿想了想,摇头说:“记不太清了,不过小孩子变化大,就算记得也和现在不像了。”
将画卷重新卷好,张乐儿拿着一个绸缎面料的荷包,上面绣着一只蚂蚱在摆弄一片树叶,感觉异常的清新有趣,“我送这个给宋小姐做见面礼怎么样?”
张沁儿看了一眼,说:“挺好的。”
上次和宋漪凝第一次见面,自然没有彼此送见面礼,这次再去,是要补上的,她也准备送一块滋养皮肤的香皂给宋漪凝。
待到了郑家,直接将驴车赶进去,自有门房小厮带到马厩那边放着,因为林氏和宋漪凝在水榭上纳凉,所以在丫头的带领下,直接去了后院水榭。
“伯母,宋小姐。”张沁儿和张乐儿一同打过招呼。
林氏看见她们,忙说:“快坐下,我们正在说你呢!可巧你就来了。”
“说我什么?莫非在说我坏话啊!”张沁儿打趣的说着。
“是说上次我生辰宴的事情,吕小姐看着为人还算不错,怎么做出这般无理的事情?那天漪凝隐约看到了,觉得不对劲才跟在后面,也多亏了漪凝机警,否则可得在人前失礼了。”
这事林氏后来才知道的,为此好好的生了一番气,觉得吕彩音是不给自己脸面,故意闹的,后来吕夫人过来上门邀请她一同去寺庙上香,都被她拒绝了。
“是多亏了宋小姐,这是我送给宋小姐的小玩意,算是我的心意。”说着将准备好的小礼盒送上前去。
香皂前期都是送人用的,为了好看,张沁儿特意去木器店定制了一些适合放肥皂的盒子,雕花上色之后,显得也格外高档大气。
宋漪凝果然被这小盒子吸引了,接过来仔细看着,然后才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有一块椭圆形的玩意,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十分的好闻。
她惊喜的说着:“这就是香皂吧?我在姨母那里看到过,早就想讨要了,只是姨母可舍不得呢。”
“是啊,这个比胰子好,洗的又干净又舒服。”张沁儿笑着说,又看着张乐儿一眼:“乐儿也有礼物送给你呢!”
张乐儿趁势拿出准备好的荷包,说:“这是我亲手绣的,也许比不上宋小姐的手艺,但是也是一番心意。”
“手艺不算什么,心意最重要。”宋漪凝含笑说着,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然后点评着:“用色和构图都十分的不错,就是绣的太平凡了,要是用上挑针之类的,应该会显得更加活泛精神一些。”
说完之后,很是不好意思的垂头说:“对不起,我一下子说顺嘴了。”
张乐儿忙摇头,说:“没关系的,我知道自己绣的不好,不过是送给宋小姐的随手玩意,要是不喜,打赏给下人也就是了。”
“乐儿妹妹的针线哪里能随便打赏了去?”宋漪凝忙说,将荷包当场就挂在自己的身上,上下审视了一番,笑着说:“倒是正配我这身绣花衣裳。”
林氏则点头说:“是挺配的,乐儿啊,你要是对针线活感兴趣,可得要好好和漪凝讨教讨教,她可是自小跟着苏州最有名的黄绣娘学习针线的。”
黄绣娘名叫黄芬芬,因为会三种绣法,又称黄三针,苏州本地人,因为身体不是特别好,常年多病,所以并没有成为大户人家针线房的绣娘,而是自己开着一家小绣铺,苏州有名望的人家都以请到黄绣娘上门教姑娘小姐们为荣。
宋漪凝家世富贵,自然能够请到黄绣娘教导,这才有了一手针线绝活。
“真的啊?那太好了,宋小姐不嫌弃我的话,还请指教指教,我近来总觉得我的针线太过于平常了些,想更好一些,却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张乐儿大喜,她心中早就想过和宋漪凝讨教针线的事情了,毕竟像宋漪凝这种出身大家,又性格娴静的人,针线活大多不差的,随便指点一两句都比她一个人琢磨要强的多。
宋漪凝含笑点头,算是答应了,并且看张乐儿一副期待的样子,便体贴的说:“乐儿,不如今天就去我房间里去吧,我教你几样针法。”
“哎,好呢!”张乐儿果然很是高兴,跟着宋漪凝走了。
水榭中只剩下张沁儿和林氏,张沁儿便说:“刘夫人已经回去了吗?前几日我脚扭伤了,所以耽搁了几天。”
林氏笑着说:“她难得出门一趟,哪里舍得就回去?刚才还在我这里和我说话呢,后面被康盛叫出去有事了吧。你给她的画像可是画好了?”
“嗯,只是我对刘夫人不算熟悉,所以也许神态神韵什么的把握的不太好,伯母你给我看看吧,我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张沁儿打开刘夫人的那副画,让林氏先点评。
林氏和刘夫人是闺蜜,自然是对她最为熟悉的人。打开画卷细细的看过,第一眼便生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心不由得悸动起来。
她看着画面上年轻女子的面容,思绪似乎回到了以前,当初两人尚未出阁,过着自在的日子,这转眼间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物是人非!
“像!菁华年轻的时候正是这般模样!”林氏激动的说着,看着画面感慨着:“这转眼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初的音容笑貌尤记在心中啊,沁儿,我代替菁华向你道谢!”
张沁儿淡笑着,心想着‘菁华’便是刘夫人的闺名了。
“伯母,快别这样说,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只要伯母和刘夫人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