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一场闹剧最后竟然成了这般,两家人从张家老宅中走出,一路上气压很是低迷。
村庄其他的人家此时还在欢聚中秋,路过人家院子时,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欢笑声和孩子们的打闹声,这些声响越发衬托出张志仁两家低迷的情绪。
远处的山层层叠叠,就这月光看去,不过是隐隐约约的轮廓罢了,张沁儿的家远在河对岸,此时看去,如一点黑点,隐约见屋檐。
“哎!爹这次肯定很伤心。”张志仁唏嘘的说着。
杨氏默不作声,她此时的情绪是很复杂的,又开心又有些难过,开心是解脱,难过是与她始终恪守的妇德发生了冲撞。
冯氏看了一眼沉默不言的张志礼,略微叹息,一把揪着张乐儿的耳朵,低声骂着:“就你话多,你那些话是怎么说的出口?我难道教了你吗?”
张乐儿撇嘴,囔着:“娘,轻点,疼!”
“还知道疼!”
“我这还不是被逼的,沁儿说的果然对,不管我们怎么样,老宅那边只会向我们要钱!要了一两,要五两,要了五两就要十两了!也不想想我们的钱是捡来的吗?别说如今我们家里没什么钱,就算有天大的家产,总有一日也会被要光了!”张乐儿气愤的说着,谢氏巧立名目伸手向他们两家要钱,而连氏则威逼张志仁和张志礼答应,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吸血鬼!
冯氏还要再打骂张乐儿,张志礼摆了摆手,说:“乐儿虽然错了,但是如今这样也好,否则总有一天我得卖女卖儿才能够满足娘了。”
张志礼的声音很是疲惫,他不责骂张乐儿,是因为他满心都在想,自己是怎么有勇气说出那样的话的!
人在自责时,自然就忽视别人的缺点了。
“爹,你要卖了我们?不要啊!”小宝听的似懂非懂,还以为张志礼这是要卖了他呢,当即就吓哭了,抱住张志礼的腿大声的哭着:“爹,我不要被卖了,以后我少吃一点!”
“傻瓜!爹才不会卖了你。”张乐儿原本被冯氏揪的耳朵疼,这会儿也哈哈大笑起来,摸着小宝的头说:“爹喜欢小宝呢,小宝要快点长大,也跟着晗生哥哥他们去书院读书,以后也给咱们家考一个功名出来,有了这功名,就再也不怕了!”
小宝懵懵懂懂的点头,应着:“嗯。”
穿过大片田地,张志仁他们已然到了自家的地盘,四下一片宁静,偶尔有清风掠过,惊起虫鸟鸣叫,树枝摇曳。
张乐儿家颇近,就先去他们家坐坐,此时两家人都需要坐在一起商量商量。
进了堂屋,冯氏就起身去厨房拿了一壶白开水和一碟点心来,说:“大家肯定没有吃饱吧,吃些填下肚子吧。”
张沁儿见大家依旧一副低迷的样子,不免叹息,开口问晗生:“哥,你觉得今天的事情如何?”
晗生知道这是张沁儿想借他的口说话,如今他进了得贤书院,又是男子之身,在家中或多或少有些话语权,他说出来的话,自然比张沁儿张乐儿她们更有力一些。
不用思索,当即就说:“不过是欲壑难填罢了!”
张沁儿点头,果然和晗生配合是最给力的,“哥说的对,欲壑难填,不是今天也是明年,总有一天还是如发生如此的事情。”
又看着张志仁说:“哪怕爹你把我们家所有的钱都上交去讨好,也不过讨一天好罢了,等你没钱了,又向你要钱的时候,你怎么办?也卖儿女换钱吗?”
张志仁被说的傻眼,有心想说不会,却说不出来。
张志礼抬头,看着张志仁,叹息着说:“二哥可是怪我?”
“哪里!”张志仁忙摆手,说:“你我兄弟之间哪能不知道彼此的情况?……罢了罢了!既然事已如此,就按照爹所说吧,反正每月的奉养银子我们按时上交,过节过年也备下丰厚的礼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