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才的娘、连氏此时正歪在床上,连氏虽然是一个村妇,但是她从来最爱惜体面,手艺又好,所以身上穿的衣服明显比其他妇人体面许多。
何氏留心看了眼连氏的脸色,见连氏虽然闭着眼,但是脸色红润,气色不错,断然不是生病的模样,心里更是唏嘘了一把,自己家的男人虽然不如马秀才有出息,但是自己过的日子可比这杨氏要舒心的多。
“婶娘啊,我听说你身体不舒服,这不带了几样点心过来看你。”何氏极会做人的掩饰了情绪,看了站在床边服侍的马秀才一眼,又说:“马秀才啊,真是谢谢你家的沁儿了,要不是沁儿,我这小子可就没命了。”
提起生病的沁儿,马秀才面上有些担心又有些无奈,自从知道女儿为了救人而生病,他就没来得及去看一眼,这心里极是愧疚不已。
他面上呐呐的应了应,心里因为担心,连场面话都没有心思说。
何氏自然知道他的为难,也不敢在连氏的面前过于奚落了他去。
连氏本来就是醒着的,此时幽幽的睁开眼睛,那对眼睛精明而内敛,若非知道她只是一个村妇,真以为是哪家的老夫人了。
听说这连氏年轻时倒也是大家族出身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家族败落了而已。
“我这老婆子操劳了一辈子,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可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好,动不动就会这里疼,那里痛的。”淡淡的一句话令何氏顿时收起心思,面上讪笑着。
嘴里却恭维着:“哪里的话呢!婶娘身体好着呢,可是长命百岁的人呢!别说现在是秀才娘,没准过几年就是举人娘了呢,您老啊,大福气还在后头呢,且宽心才好。”
又说了几句讨喜的话,何氏放下手中的礼品,才又回到杨氏的屋中。
“沁儿娘,这救命之恩,我家是不会忘记的,别的不说,今后有什么事情,我们能帮的,一定会豁出命去帮!”这番话说的落地有声,可见这何氏也不是寻常没见识的村妇,而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杨氏点了点头,承了她的情。
何氏又从包袱中拿出一份礼品来,说:“这是两斤红糖,你冲给沁儿喝,补点身子。”
清河村虽然靠近码头,但是人人家里并不富裕,此时糖价贵,能够拿出两斤红糖,已经是何氏能够拿出最体面的东西了。
连氏那里也不过只是送了两包最普通的点心而已。
“快别这样,你家也不轻松,这红糖还是拿回去的好。”杨氏却拒绝了,她和这何氏算得上说的来的朋友,何氏知道她家的情况,她又何尝不知道何氏家的情况?
虽然何氏家上头没有公婆约束,但是家里孩子多,大伯那一家又是不省心,这日子也过的紧巴巴的。
两个人推诿了一会儿,最终何氏说:“难道我家小子的命还不值这两斤红糖吗?”
杨氏呐呐着,只好收下了。
她家因为有秀才要读书,一直没有分家,但是家里的好东西全部被婆婆捏在手里,抡不到她去要去拿的。
因为何氏的到来,使得刚醒过来不久的张沁儿越发惊疑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皮,但是眼皮重如千斤,努力了许久,才睁开一条缝,一个简单的土砖墙出现在眼帘中,墙体刷着一层石灰,但是因为年代久已,有些地方开始凋落了,因为受潮,显得有些脏兮兮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落水的河叫做無水河,就算被河水冲到下流来,那也是河西地区,整个河西地区不说高端大气现代化,那也是钢筋水泥所构建的,这种土屋早已经消失好几十年了。
就在她惊疑不已时,脑袋中忽然疼痛了一下,痛的她直皱眉,虽然摸不到,但是可以感觉到头被什么重物撞击了,才导致她在河里喝了很多水,陷入昏迷中。
唉,早知道就不去救那个人了。
张沁儿记得自己最后使出浑身的力气将那个人推到岸边去,而自己却因为筋疲力尽,被河水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