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薇钻进车里,等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懊恼的拍一把自己的脑门,屁呀,她现在有什么立场跟他讨论李羽西?即便她说了,他能信么?
当真是吃错东西了吧,真是爱管闲事儿!
李雨薇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后座只有江睿臣,徐爷爷的骨灰盒放在他的腿上,他的脸很冷,关上车窗,因为接近黄昏的缘故,也因为他冷脸,又一身黑衣黑裤的原因,李雨薇顿时有种被冰冻了的冰凉感觉。
但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徐爷爷照顾了她五年,他离世她尚且一直接受不了,那是他的外公,似乎感情很好很好,那么换位思考,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比她还要难过数倍。
李雨薇安安静静坐在哪儿,盯着江睿臣大腿上的绿色碧玉坛,眼眶瞬间酸涩不已,扭过脸,车窗外已经基本上黑透了,只在路灯的照射下,依稀看见一排疾驰后退的梧桐树。
三个人,因为一个共同亲人的离世,难过,无所适从,一路无话。
c市到v市差不多四个小时的车程,等他们一行人到达徐爷爷的老房子已经是当晚十点多。
江睿臣让三个司机开车去住饭店,第二天过来接他们就可以,他开门把外公的骨灰坛放在客厅的柜子上,而后,大家依次洗手,依次给徐爷爷上香,一整晚,七口人悉数坐在客厅守了一夜,谁都没有提,要去睡觉的话。
第二天,七个人把徐爷爷的骨灰送到公墓,烧纸钱,上香,送花,做最后的告别之后,一行人缓缓下山。
回家的路上,江睿臣说:“大家都累了,外公家的房间有三个卧室刚好够住,咱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出发到c市!”家里的亲人肯定同意,没意见,这话其实就是问李雨薇的。
“李雨薇,要不要我去饭店给你订房间!”江睿臣走在李雨薇的左手边,略微低头,瞅着她一张似乎累极了,苍白的小脸儿。
“我跟你们一样住徐爷爷家吧!”她曾经在那所房子住了五年,再回首,却恍然如梦,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她在做作业,老师让家长批阅,她写完作业,徐爷爷给她一杯牛奶,而后戴上他的老花镜,一道题一道题,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帮她订正。
她有不懂的算术题,徐爷爷就找眼前能看到的东西当例题给她讲,直到她完全听明白。她不会写作文,因为感情太单一,除了恨没有多余的情绪,徐爷爷只要有空,她坐在书桌前低着头,他站在她旁边,一点一点给她讲以前的老故事,讲他的老战友,那种战场上一起经历过生死的革命感情,讲他的老领导,一个睿智幽默的将军。
他给她讲童话故事,白雪公主后母的阴险恶最终毒曝光在大家眼前,灰姑娘丢掉了水晶鞋却因此得到了王子的垂青,讲阿拉神灯,讲七色花,一片花瓣一个心愿,善良的姑娘,总会有好心人的帮助,终会得到幸福。
许多许多,六岁之前,她生活在父母暴力的阴影下,六岁之后,徐爷爷教会她做人的道理,让她一颗阴郁的心一点一点住进阳光,他教她忘怀,让她豁达,如果没有徐爷爷,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或许,打架斗殴早早的进入少管所劳教,也有可能,被父母卖去更加偏远的山区,最大的可能,她或已经死掉了。
徐爷爷仿佛她的再生父母,如果没有他,无数种可能会有,只除了,快乐,幸福,这种跟她早早绝缘的情绪,而这些,因为徐爷爷,她终于得意尝试。
所以,最后的时间,最后的陪伴,让她最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缅怀徐爷爷,之后,她会带着他的希望,好好生活,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