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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计划

“如何活着走出去?”

“什么是生路,在恐怖片整个世界观都被黑白熊扭曲,一切剧情都大变样之后,生路依然存在吗?”

这其实是同一个问题。

白诺(n+3号)又和晋锋(n+2号)讨论了一会儿,得到了一些新的信息:十一组从神秘人手中得到的,《三重门》的生路。

在原本剧本的安排中,《三重门》世界作为一个由立体空间块构成的大型虐杀游戏迷宫,每个房间都有三面,每个面上有一道门。

就像之前白诺分析的那样,这个世界的构成是一张大网:如果把每个空间看成一个点,最初有一个点,而从这个点向外引申出三条线,则代表这个最初的点所代表空间中的三道门所指向的方向,三条线的末端就又会形成三个点,即三个房间,由这三个房间再生成另外九个房间,如此重复下去。

这是一张很大的网,他们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位于网上不同的节点,即不同的房间中。在黑白熊的某些手段的刺激下,这些房间产生了空间和时间上的错位和扭曲,于是它们平行并立了,门与门之间的接通不再固定,于是演员们迷失在了这些巨大的、白色的玻璃房间中,同时,想要对白诺实行不轨阴谋的十一组人也失去了方向。

伤人一千,自损一千,典型的黑白熊式反击法,当然,自损可不是指损害黑白熊自己的利益,多半这种奇怪的伤害要由它旗下可怜的艺人们承担了,比如白诺和晋锋。

按照这个思路分析下去,生路就只剩下一条:寻找最初的那个点。

无论如何,《三重门》原来的世界观还是存在的,黑白熊无法完全毁坏一个世界的世界观,它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加载漏洞和补丁,进行方向性的引导,却绝没有创造世界的能力。通过晋锋(n+2号)收集的纸条和他以前从十一组人(n+2号和n+1号那两波)那里得到的情报,白诺n+2号和晋锋n+2号曾经想过一条生路,那就是找到最初的那个“点”,即,延伸出所有房间的,那个最最原始的房间。

白诺n+2号认为,那个房间既是最初的房间,也是第一代白诺和第一代晋锋他们降临的房间。

那是他们“来”的地方,按照道家的思路,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去。想要离开,多半要找到那个被标记为“初始”的房间。

“所以十一组的人知道通往那间房间的路径?”白诺问道。

晋锋点点头:“现在我们也知道路径,从十一组的人嘴里问出来确实不容易,但我和小诺……总有办法。”

白诺:“谁把这个情报泄露给你们的?”

晋锋:“你猜也猜不到。”

白诺:“我猜是陈烙。”

晋锋:“……”

白诺忍不住笑了:“我猜对了。”

先生不属于陆华虚的势力范围,确切的说,这个男人在十一组内毫无存在感,弱小得甚至连陆华虚迫害的兴致都激发不起来,所以他不可能知道如此机密的情报,剩下的三个人都是陆华虚的器灵——叶真那个傻大个儿和陆华虚有性命之交,不可能出卖陆华虚;剩下的兰樱儿和陈烙……

器灵无法欺骗主人,一旦陆华虚察觉到情报泄露了,必定会调查这件事。对于无法对主人撒谎的器灵来讲,无论是陈烙还是兰樱儿,只要事情败露,就是死路一条。兰樱儿可不像是有用生命违逆陆华虚勇气的样子,再加上陈烙之前在《战栗迷宫》诅咒地图争夺战中和晋锋有过不死不休的过节,而晋锋又说出了“你不可能猜到这个人是谁”的话来……综上所述,白诺有理由相信,泄露了这条重要情报的人,就是陈烙。

确切的说,是陈烙n+2号,现在还活着。

但是光有通往“初始”房间的路径,对于想要求生的他们来讲,还是远远不够的,因为——

“空间和时间都是扭曲的,就算有了正确的路径,知道该在哪个房间开哪扇门,我们也无法找到那间房。”

依照之前他们所经历的情况,即使勉强打开“门”,他们也根本没办法确认对面的空间是哪个空间,这就像房间突然长了脚,会从一个地方悄悄地挪到另一个地方,今天你打开门发现对面是227b,而再一关一开后,就发现对面变成了298c一样。

“所以你一个搜索了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找到正确的位置。然后一直漫无目的地游荡,直到今天遇见了我?”

饼干盒里还有最后一块饼干,矿泉水瓶里的水一滴不剩了,晋锋看着盒子底部的饼干渣,突然从白诺手中抢走了那块饼干,塞进嘴里,“嘎巴”一声,咬掉了一半。

他冲不明所以的白诺笑了笑,一边嚼着饼干一边含混地说:“也不算是漫无目的,至少找到这些不错的东西。”

他指了指饼干和矿泉水,又指了指白诺身上披着的大衣,当然,还有那件隐形斗篷。

白诺无奈地翻了翻眼珠。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晋锋停顿了很长时间,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来似的,最终,他突然压低了声音,“我之前所说的n+1号陆华虚其实并不是n+1号,而是最早的陆华虚。”

白诺讶异:“你是说……第一代?”

“没错,就是从‘初始’房间中走出来的,第一代陆华虚。之前之所以称他为n+1代,只是因为n+1代被他杀死了,而n+1以前的其他演员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一个而已。”

可以想象,如果第一代陆华虚就已经坚定地认为,只有杀死其他的“我”,他自己才能活命,那么他根本不可能让陆华虚第二代乃至陆华虚n代活下来,所以直到白诺n+3代他们出现,前n+1代陆华虚都已经被陆华虚第一代杀死,也是非常合理的。

可是……

“可是这对寻找‘初始’房间又有什么帮……等等,”白诺突然想起来了,“你是说,利用主仆契约?”

晋锋答道:“主仆契约中明确规定,主方可以感应到仆方的生命信号。陈烙、兰樱儿和叶真都是陆华虚的器灵,第一代的陈、兰、叶三人中,总有人死在了‘初始’房间里,而器灵死前的生命信息是能被通灵师感应到的……”

白诺恍然大悟:“就算器灵已经死了,通灵师也会记住信息发出的位置!”

“关于通灵师和器灵的精神链接,这可是相当玄妙的一种感受呢。”晋锋说完这句话便停了下来,等白诺自己思索一番——

第一代陆华虚,也就是他们之前所说的陆华虚n+1号,有办法感应到“初始”房间的位置,他认定“只有一个陆华虚能活着走出恐怖片的世界”为真理,还背负着神秘人的任务嘱托,当然不会直接从“初始”的房间离开,他的目标,是白诺。

如果我是陆华虚n+1号……

白诺忍不住这样想。

我会怎么做?

“可以留守‘初始’房间附近,守株待兔,杀死所有漏网之鱼,因为只要想离开恐怖片的世界,就必须通过‘初始’房间。陆华虚n+1号等在那里,既可以杀死别组的敌人,也可以杀死其他的陆华虚,说不定还能抓到白诺,不论是哪一个白诺,只要抓到一个,然后强行用从《驱魔人》中得到的诅咒之泪抹杀主仆契约,就可以顺利地完成他的任务!”

白诺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总结在纸条背面的存活名单:十一组中拥有器灵实力的人有陈烙n+1号,叶真n+1号,陈烙n+2号,叶真n+2号……

白诺刚想问问这些人的去向,晋锋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刚才的想法正是第一代陆华虚最开始的做法,后来他杀掉了晋锋n+1号,也杀掉了陆华虚n+1号取而代之,利用诅咒之泪轻而易举地将n+1号陈烙和n+1号叶真据为己有,又在n+2组出现的瞬间偷袭,杀死陆华虚n+2号,将还活着的n+2号兰樱儿和n+2号陈烙变成了自己的器灵……”

所有的人,都变成了第一代陆华虚的器灵;所有的人,不是为之所害,就是成为他的仆人,被他控制。

白诺之前做过实验,他在刚开始无法和眼前这个晋锋n+2号建立精神链接时,还曾经一度质疑过对方的身份,后来才得知,不是同一代的通灵师和器灵是无法产生灵魂共鸣的,能跟白诺n+3号产生共鸣并使用器灵力量的通灵师只有晋锋n+3号。

可是陆华虚有诅咒的眼泪——一件从禁片《驱魔人》中获得的怪奇诅咒道具,一瓶可以融化灵魂、磨灭契约痕迹的可怕液体,也是能够改打破通灵师与器灵之间羁绊的唯一途径。

对于他来讲,所有人皆可以做他的器灵,只要灵力充沛,器灵就是他的打手,他的仆人,他的眼线——绝对的忠诚,无法说谎,无法背叛……背叛即死!

“十一组的人,还有活下来的新人和大部分的演员,包括你之前见到的关月娥n+1号和谢小黄n+1号,他们被陆华虚n+1号控制了。成为陆华虚器灵的人,一部分留在‘初始’房间附近监视,一部分则跟着陆华虚一起出去……狩猎。”

白诺不想再问陆华虚狩猎的对象是谁,这次,则是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他想要自己……

“你说,小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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