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机迪恩又想,这里根本是座荒岛,平时都不会有警\察造访。就算有人问起“杜蕾莎这么多年来也没联系过外界”,他只要说“她工作压力过大又创作不出好的作品,最后疯死了吧”就可以了,警\察来了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长期在孤岛上囚禁一般的生活,让原本就薄情寡义的迪恩逐渐远离了正常人类社会。长久不与人交往的结果,就是彻底丧失道德的约束。
那红发女子一见杜蕾莎翻了白眼,立刻吓得连连惊叫,而迪恩却能面不改色地思考处理尸体的问题,可见那时的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人性。
他先是安抚受惊的情人,然后决定,把妻子的尸体搬到蜡像馆的地下作坊去,待到肉身化成枯骨,再有谁问杜蕾莎的下落可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我很长时间都没见过她了。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实际上我们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和陌生的路人差不多。”
“你要找她别问我,去问问那些卖蜡像的商人吧,说不定他们知道她的下落。”
有人问他就可以这么回答,一定没问题的!迪恩如是想着,终于放心了。
不过,处理尸体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儿意外。
当他抱着曾经“深爱”过的妻子来到蜡像馆的地下室时,已经断了气的女人胸口竟然有了起伏。
原来她并没有死!只是那时脖子被勒得哽住,呼吸暂时停止而已。这一路的颠簸,竟然让她恢复了意识,眼看就要醒过来了。
这下糟糕了,妻子竟然死不成了!
迪恩慌了神,他第一个念头并不是救治还有一口气的妻子,而是担忧:万一杜蕾莎醒过来又要吵闹,他该怎么办:是放弃情人然后被那疯女人告到坐牢?是离婚逃走然后继续过贫民窟的日子?还是被愤怒的妻子捅上几刀以求原谅?
不,他再也不想和这个女人有任何关系了。机会是天赐,错过的话连上帝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瞬间,迪恩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定格在一个上面:不如干脆就这么让她死了算了。
刚好面前有一口蜡锅,是平时妻子准备制作蜡像的材料用的,既大又结实。于是他手一抖,就把人给扔了进去。
杜蕾莎离开蜡像馆的时候很匆忙,没来得及熄火,所以锅里液态的蜡油还热着。她一掉下去,就被滚烫的液蜡淹没了。本来模模糊糊的意识瞬间彻底清醒,她又痛又害怕,连忙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也许是杜蕾莎挣扎的太厉害,蜡水四处飞溅,把迪恩给吓坏了——他做了一件更加残忍的事情:撤掉锅下加热的柴火。
没有热源的蜡在外界温度的影响下很快冷却了,锅里的杜蕾莎夫人刚刚被烫得半死,现在又被凝固的蜡块封住了口鼻,不一会就真的咽了气。就这样,她在此生最热爱、最亲近、也是最熟悉的石蜡的包裹下,默默离开了人世。
这种过程极度痛苦,比被一刀捅死,或者一把掐死都要痛苦,杜蕾莎的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人在遇到伤害的时候会开启自我保护,所以蜡油袭来的瞬间她就闭上了眼。可是由于温度过高,她的两只眼皮都被烫烂了,一张脸上面目全非,五官错位。她有时会觉得痒,便勉强挠一挠,结果发现皮肉都被烫软了,轻轻一拨就脱离了她的身体。
然后是无尽的哀嚎和恶毒的诅咒,惨绝人寰,不忍卒视——
所有爱与恨,都被忠实的蜡定格在了死亡前的一刻。
气息,渐渐,停止。
做完这一切之后,迪恩也是心惊肉跳,他看着杜蕾莎埋在蜡块下扭曲的面容,浑身泛起了寒气。
他一把抓起旁边用来盖蜡像的旧布,匆匆遮在锅上就离开了。
在烛光昏暗的蜡像室地下,谁也不知道,一双充满怨恨和不甘的眼慢慢睛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