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好手头上的事,尽快回去处理。”叶琨说。
“我让叶珣回去了。”叶启楠说。
“父亲……”
“你不放心他?”
“涉及卓铭瑄,我担心他会感情用事。”叶琨说。
叶琨显然抱有异议,却见叶启楠置若罔闻,转移了话题:“听说你最近在筹钱?”
叶琨一愣,他为生母选好一套宅子,地段环境都不错,因为时局不好,价钱也不高。叶琨一向没有花钱的地方,因此也不爱存钱,每月的军饷和月例都交给了三太太,说句不怕人笑话的,就连请钱舒月吃饭看电影,都是三太太塞钱给他。从不知身上没钱是如此束手束脚,连一个安身之所都置办不起。
只见叶启楠转身打开抽屉,递给他一张支票,钱不多不少,恰好是一座宅子的数目。
“父亲,这不……”叶家虽有“长者赐,不敢辞”的规矩,但在父亲这里,叶琨从小接受的多是“雷霆”,少有“雨露”,竟是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何况这笔钱正是他急需要的。
叶启楠打断他:“拿去,终是你们兄弟几个的。”
叶琨小心收起支票,神色不自然道:“我会尽快还您。”
叶启楠疲惫的坐回椅子上,挥手令他退下,叶琨回身关门的时候,竟瞥见父亲脸上一抹苦笑之色,心中漾起一阵酸楚:父亲真的老了。
兄弟二人前后脚进的家门,叶琨回家时,叶珣已命卫队将小楼严密封锁起来,任何人不许进出。吴妈的尸体横在二楼的楼梯口,胸口腹部各有一处枪伤,胸口处的一枪命中心脏而死,经过一番取证,短时间内进过小楼的的确只有卓铭瑄一个人。
叶珣看着一场夜雨过后留在地面上的泥脚印,却在尸体前忽然消失,心里焦急如焚:“卓铭瑄,你这个笨女人。”
“三少!”卫兵激动的跑来:“发现一套小型军用电台和一些东西。”
电台装在精致的柳条箱里,十分便携,叶珣却一眼认出,箱子里有铭瑄的风衣、手电,桌上搁着大半瓶白葡萄酒和一只酒杯,椅子上斜靠着雨伞。
“见鬼了。”副官嘟囔了一句,收到长官一记目光,立刻低头站好。
他命手下将电台送至北楼电讯处检验。
走近彭瑗瑗藏身的衣橱,墙角处有一晃眼的小物引起他的注意,蹲下身一看,竟是一枚戒指——父亲赠给他们的黑宝石婚戒。他捡起来,悄悄收入口袋。
叶琨在此时冲上二楼,守卫的士兵不敢阻拦二少,紧跟其后的跑上来,看向叶珣的目光十分为难,叶珣却没有责怪他们,挥手令他们退去。
只见叶琨片刻间冲进二楼卧房,搂住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瑗姐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叶珣刚欲开口,只见叶琨打横抱起了彭瑗瑗,往卧室门外走去,叶珣企图阻拦,竟被他一脚踹飞,摔在墙根下,捂着胸口缓了许久许久,叶琨已经红了眼睛,谁也不敢近身。
“二哥,你冷静些。”叶珣费力的爬起来,跟上他:“你带她去哪里?还有很多疑点需要问她。”
叶琨已经下了楼,将彭瑗瑗轻放在破了皮面露出海绵的皮沙发上。
“你问吧。”叶琨说。
“……”叶珣竟不知从何说起。
“问呀!”叶琨一声怒喝,惊得叶珣浑身一震。
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叶琨,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狼,露出锋利的牙齿和暴戾的天性。
“这位大……大娘。”叶珣讪讪的问:“昨晚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彭瑗瑗体弱筛糠,口中念念有词,却连不成句,让人完全摸不到头脑。
“你知不知道,昨晚有人闯进来过?”叶珣问。
彭瑗瑗先是一愣,然后指着大门抱头尖叫起来。
叶琨抱住她,不停地拍哄安抚,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方使她平静下来,冷声问叶珣:“问完了吗?”
叶珣捂了一下被震得嗡嗡乱响的耳膜,他想说没问完,但终究在叶琨的yín威下点了点头,放他们二人离开。隔着衣料捏了下口袋里的戒指,发泄般一拳捶在楼梯扶手上,命副官带卓铭瑄的照片去警察局,检查所有进出城的行人车辆,务必不能让歹人离开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