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馆后花园,叶珣矗了枪靶练习射击。
天气还不错,能见度也很好,叶珣手中有两把步——枪毛瑟1924和毛瑟k98k,青城军普遍使用前者,而后者是一个法国朋友从德国购买,并转送给他的十七岁生日礼物,毛瑟k98k他需要仔细比较两支步枪的枪型性能,建议父亲考虑购买一批德国原产的毛瑟k98k。
叶珣的枪法称不上一流,沈司令认为他臂力不够,手不稳,而父亲认为他心浮气躁,精力不够集中。
“肩沉下来,全身意念放松!”身后突然响起陌生的声音:“谁教给你这么紧张刻板!”
叶珣垂下枪转头,来人约而立之年,相貌精致,英姿勃发,一身青灰色宁绸的长衫,月白色里衬整齐的挽在袖口,却丝毫不显古板,反而一股阳光扑面的感觉。男人接过叶珣手中的枪,装上几颗子弹,连发五枪,五十环,枪枪正中靶心,弹无虚发,看的叶珣心下咋舌称奇。
“德国毛瑟k98!只是主人枪法不够好,可惜了一把好枪。”不是指责,而是调侃,男人把玩着手中的步枪问他:“你是叶珣?”
叶珣一怔:“您是……”
“3.7千克,1110毫米,射程800,是德*队的主力,的确比1924式更适合大规模生产及作战。”男人答非所问,将中的枪瞄准纸靶:“一个枪手,要把枪当做自己的情人。”
“情人?”这比喻有些好笑,叶珣奇怪的盯着他。
“枪是有灵魂的,要对它付出真心。”男人转头看向叶珣:“军校刚毕业,没上过战场?”
叶珣腼腆的笑笑不可置否,拾起身旁地上的1924问:“可是k98k的初速度比24式小得多。”
“傻小子,这是糊弄人的玩意儿,是仿照德国g98设计制造的,射程小、质量重,精确度差的很。”男人退出弹壳,重新装入五发子弹,瞄准纸靶继续设计。
“您到底是……”何方神圣,突然出现在家里的后花园?叶珣突然心生敬佩,这些话是他从没听说过的。
“自己猜,猜准了,我带你去林子里打猎。”
“启榕!”男人话音刚落,父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哥!”步枪被强塞到叶珣手里,男人快跑几步到叶启楠跟前,跪地叩首。
“起来吧,”叶启楠吩咐,连带训斥几句:“这么大人了,还没个沉稳性子,跟你侄儿一般胡闹!”
“小……叔?”叶珣试探的喊,又调笑道:“叶珣猜对了,您可要兑现承诺。”
启榕是叶启楠同母的兄弟,也是最小的弟弟,在上海照料叶家的生意,前段时间忙于在抢救海外的资产,美国爆发金融危机,通货膨胀、股市崩盘、经济一片萧条,他忙的分不开身,年节都不曾回家,叶启楠愤愤的从去年叨念到今年,终于在夏天把他盼了回国,怕还是因为琨儿的丧事。
“不作数,你爹先喊我的!”叶启榕摇头晃脑颐指气使的样子:“你还没给小叔磕头呢,快跪下!”
叶珣站着不动,撇撇嘴:“耍赖!”
叶启榕有些诧异的望向叶启楠,一直以为,叶家生出他这样离经叛道的已经是极致,竟然还有比他更离经叛道的。
“你最好别惹他,惹急了连我都敢骂。”叶启楠见怪不怪的一笑,也不管启榕惊的要掉出来的眼睛:“进屋说话吧。”
客厅中设了香案,摆着叶琨的遗像,两边燃了白色的蜡烛,火焰跳动着,似明似灭。
叶启榕在客厅中央止步,抿了抿薄唇,半晌才哽咽的说出话来:“琨儿,小叔回来晚了!”
叶启楠伸手搭在弟弟的肩头,紧握了一下:“这么些年,你们名为叔侄,却情同手足。有你这份情谊,也是琨儿的福祉。”
叶启榕咽了口泪,望着天花板:“我不好,我早该带他去上海,老大老二就都不会有事。”
叶启楠苦笑了摇头,盯着叶琨的遗像,无言以对。
叶珣在父亲的书房读书,一边暗骂自己犯贱,仿佛只有父亲在身边拿板子藤条盯了才能静下心来。
叶启榕拿了海外的账目给叶启楠过目,美国的经济危机给叶家造成了相当一笔损失,他面带惭色对叶启楠说:“榕儿只能竭力抢救,部分资产会撤回国内,把损失降到最低。不过,榕儿会尽量周转,给哥一个交代。”
“榕儿,你不用给我交代,”叶启楠搁下钢笔拉他在沙发上坐了:“哥相信你的人品和才能,美国的情况,报纸上早有耳闻,有什么难处,一定跟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