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命蛊”虽然不同于蛊王“金蚕蛊”那么刁钻,但是将它顺利种到夏妈妈身上,也很费夏冬一的心神。夏冬一原本道行就不够,以防万一只能处处小心,每道程序都做得一丝不苟,不敢有一点怠慢。
等到替命蛊终于安稳地趴到陶瓷罐里,一动不动,彻底昏死了过去,夏冬一才轻轻嘘了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结果抹了一把的冷汗,手底一片冰凉。他赶忙盘膝坐在地上,眯眼打坐了一会儿进行调息。
这打坐和符咒一样,苗蛊本来是没有的,都是后来跟中原道家那里学来的。算不上正宗,却是结合了蛊术一派的特点而成,独具一格。
一番吐纳,夏冬一总算觉得舒坦了,刚刚纠缠在身上的冷气也消弭了许多。夏冬一花的时间有些多,一直等候在外面的夏爸爸和夏霏一都不耐烦了起来,开始不停地敲打病房房门。
夏冬一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夏妈妈,瞧见她脸色泛青,已经显出死气,心里一阵怅然。原本他对手里这只“替命蛊”是很有信心的,但是亲人将死的面容就在眼前,再大的信心也会大打折扣。
他不敢继续看下去,唯恐这种担忧会扰乱了自己的心性,于是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打开灯,拉开四周的帘子,为夏爸爸他们开了门。
门一开,被夏冬一事先交给夏霏一照顾的小紫花“嗖”地一声就跑到了夏冬一的身上,眨眼间又蹿到了他手里的陶瓷罐上。它似乎感觉到“替命蛊”已经被使用,自己肯定吃不到这上等美味了,不禁暴躁起来,不停地用四只爪子挠着陶瓷罐的盖子。
夏冬一偏过身子,将夏爸爸他们让进病房,同时伸手将小紫花抓住,拎到了肩膀上。又在它圆滚滚的身子上顺着毛捋了捋,小紫花这才安静了下来,只是小东西嘴巴里还是不甘心地“喵呜”着,表示美食被夺的委屈。
夏冬一没理会小紫花的这份委屈,只是站在门口,向里望着。夏妈妈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夏爸爸进去后不久,三名主治医生就被招了过来。但是夏妈妈已经油灯枯尽,饶是这些联盟军部派过来的特级医师,也只能摇摇头,安慰病人的家属,让他们准备后事。
虽然医生们早就有了嘱咐,让夏家人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面对至亲的离去,不论是夏爸爸还是夏霏一都哭得十分伤心。
夏冬一则紧张无比地站在门口等待着夏妈妈死亡的那一刻,两只手不禁紧紧地抓着紫色的陶瓷罐。紧张到了极点,十根手指就变成一片的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因为太过紧张,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在夏爸爸、夏霏一的恸哭声中,显得十分的无情。
加之此前,不论夏妈妈如何在病床上念叨着要见见自己的儿子,夏冬一都雷打不动地呆在家里,硬是在这三个月里一次面都没有露过。莫说夏爸爸对他有意见,就连那些护士、护工都对他“另眼相看”。此时见到他一副“冷漠”的样子,护士们都不禁向他投来不予赞同的指责目光。
对这些不善的目光,夏冬一一概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忽然,他的神情一变,微微低头看向手里的陶瓷罐。刚刚他的双手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一下细微的震动,显示里面的替命蛊此刻已经爆裂而死了!这让夏冬一心头一紧,而后紧张的情绪缓缓地松懈了下来。
一个正盯着夏冬一瞧的护士眼中露出一丝惊奇,然后她就听到心电图仪不停跳动的声音变成了绵长的一线。年轻的护士立刻明了,这代表病床的妇人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这名护士照顾了夏妈妈一年多,此时不由得黯然伤神。
令护士愤怒的是,站在门口的少年,明明是病人的家属、妇人的亲儿子,此时此刻不仅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难受,看他的样子倒像是松了口气!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冷血无情的人呢?护士不禁怒目而视。
但是下一刻,奇迹发生了!已经变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竟然又欢快地跳跃了起来,而且那频率听着怎么都像是一个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人才会有的,完全不似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