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关于“粑粑”
糖糖开口说话那天是个阴雨天。
因为两个儿子平常上班辛苦,所以半夜起来给糖糖换尿布或者喂奶这种活儿都是萧末来做的——除非是某天晚上,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需求量”过大一个没把持住把男人折腾出了脾气,放在平常,半夜身边的婴儿哼哼唧唧闹着要喝奶的时候,双生子都会迷迷糊糊地伸手将男人推醒然后看着他起身之后翻个身自己继续睡。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因为外面淅淅沥沥地正下着雨。男人为了不打扰床上儿子们的睡眠也没有开台灯,他拉开了窗帘借着窗外透入的那蒙蒙亮的光摸索着将糖糖抱起来,好在萧末已经养成了闭着眼也能给娃冲奶粉的好技能,当举着婴儿瓶的男人踩着毛绒拖鞋深一脚浅一脚慢吞吞地回到卧室的时候,在他怀中已经快八个月的婴儿一边哼哼唧唧地吸着奶,然后在萧末正想要将他放回床边的婴儿车的时候,冷不丁地听见这孩子叫了声“粑”。
那无比清晰的一声,还带着口水泡泡破裂的“啵”地一声轻响,萧末吓坏了,手一抖差点儿将糖糖扔到睡在床边的萧衍脸上去。
十三:好多“粑粑”
于是当萧家大少爷和萧家二少爷起床洗漱完毕走出卧室,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边的男人正将小婴儿放在餐桌上逗弄,男人的手边放着大概一杯看上去只喝了一口的柳橙汁,他的对面坐着一边吃早餐一边瞪大了眼很好奇地看着“弟弟”的小童。
萧末:“……糖糖,叫一次。”
糖糖:“粑。”
双生子兄弟无语的目光注视下,坐在餐桌边微微偏着头的黑发男人旁若无人地露出了个满意的意□容,他伸出手,戳了戳糖糖那胖乎乎的脸,无耻地要求:“……再来一次。”
糖糖:“……”
萧末正想继续诱哄面前这个瞪着一双大眼啥也不知道的小孩叫自己老爸,这个时候,从他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强壮的手臂,来人拎着糖糖的衣服后领,像是拎小鸡仔值得将他从桌子上拎了起来——一下子腾空了的糖糖发出兴奋的“咯咯”笑的声音,然后吧唧一下整个儿乐颠颠地趴在他“户口本”上注册的“正牌老爸”身上。
萧末回过头,对视上此时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瞅着他的“真儿子”。
萧末:“看什么看?”
“没有哪家小孩管自己的爷爷叫老爸的。”萧衍抱着糖糖绕到了桌子的另外一边,期间顺手讲放在桌子上的奶瓶捞过去塞进胖乎乎的婴儿嘴里,“你不要乱教他说话。”
这个时候,糖糖双手抱着奶瓶从自己的嘴里拽住来,将那大奶瓶使劲儿往萧家大少爷那张冷艳高贵的脸上摁,一边摁一边兴奋地连着叫了三声:“粑——粑——粑!”
萧衍放下手中的豆浆杯子,难得目光柔和地转过头在怀中的婴儿脸上亲了下——然后用那种像是观察猩猩的饲养员的语气,一点儿也不温情地说:“会说话了。”
“说的什么?”萧炎挨着萧末坐下来,抓过男人喝过一口的柳橙汁喝了一口,过高的甜度让他皱起眉然后将那果汁放回萧末手边转向属于他的豆浆,“一个劲儿的叫‘粑粑’,不会是拉屎了吧?”
小童抬起头风中凌乱地看着她那身穿警服、看上去一脸正气实际是个流氓的便宜老爸。
“看什么看,我的推断是经过系统学习的,是很严谨的——吃你的早餐,闺女。”萧炎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五分钟后出发。”
小童嘻嘻笑着跟她的流氓便宜老爸敬了个礼:“yes sir!”
十四:李堂
再次见到李堂的时候,似乎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糖糖正好能在学步带的帮助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两步,家里为了怕他学步的时候磕着碰着,全部铺上了厚厚的地毯,各种家具的棱角也被萧末仔细地包了起来——萧末觉得,无论是爷爷还是爸爸,他的监护人角色做得非常成功。
直到某一天,萧衍打电话回来让男人打开电脑,替他跟负责海外的负责人确定一些文件的信息——萧末这一年几乎是在做甩手掌柜,但是这并不代表男人对家里正在做什么就一无所知了,所以他很快就按着大儿子的指挥从文件夹里抽出了相关文件,男人一边低着头翻着文件寻找一会儿需要确定的文件信息,一边心不在焉地登陆上了萧衍工作用的公司内部联络软件——
对面的人很快就发来了视频的邀请。
“哔哔”的电子音让萧末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对面的负责人是谁,就有些手忙脚乱地抓起鼠标同意了对方的视频语音请求——最开始,出现的画面似乎也是一个讲究颇为考究的室内环境,看样子是那个负责人的家……视频那边传来了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萧末这才看见一个人影不急不慢地晃进了视频里。
深酒红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瞳眸,以及那过于苍白得近乎于有些病态的皮肤和尖细的下巴。
是李堂。
萧末微微惊讶,他怔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最近半年在萧家的所有运营进入正规之后,萧衍似乎有意把中心放在拓展国外市场上,所以他似乎隐约有跟男人提过,青龙堂已经完全被剥离出去将工作重心放到了海外,而李堂本人作为青龙堂堂主,也一块儿被他送出了国。
此时此刻,在视频那边,漂亮的年轻人似乎还是跟萧末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区别,他看上去刚刚进行过一场通宵或者别的什么彻夜未归的酗酒活动,总之这会儿,他正低着头给自己泡茶,并且不耐烦地扯着身上那件有些皱巴巴的白色衬衫领子。
萧末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等着视频那边的人昨晚一系列动作……伴随着那边功夫茶水滚的咕噜咕噜的声音,李堂拎起茶壶在杯子上浇注一圈,一边头也不抬地说:“这边党派斗争太复杂,我们这样的外来势力要忽然掺进去一脚不是简单的事情,萧衍,你是不是要存心跟老子对着干才找这么麻烦的路给我,货卖给谁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