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永对那管事陈滇生道:“我是岗川先生在日本都认识的亲密好友,昨日才从仰光驻缅株式会社总部来到贵地八莫,我和岗川先生在迎春楼聚会饮酒时,岗川先因酒醉后下楼梯不幸摔伤。他委托我暂时替他管理几天这诊疗所的大小事务。花子太太也同意了,并将诊疗所所有的钥匙和岗川的印信都交给了我。你刚才也去后院问候过了冈川先生和花子太太。若没有其他事儿,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上班干活吧。”
那陈管事就马上上前,拿出了大一叠帐本,向横路先生汇报起工作来:诊疗所昨日运走了为会社加工的一批货物,应当收取加工费用和佣金10%,共约2万余元(折合银元,下同),另一批货款今日上午到帐,有5万余元。诊疗所近日的支出为收购的鸦片及中药材等2万余元,还有诊疗所的员工本月薪金共5000余元。以及……
陈佳永问:“诊疗所近日来还有什么支出吗?”那陈滇生道:“还有的:岗川先生两次逛妓院欠下的500元、后院女眷们的月钱共6000元、孝敬商社会长龟田先生的月例1000元等。”
陈佳永心道:这岗川小子每月的开销倒真还不小!他想了想:反正是岗川的钱,羊毛出在羊身上。先稳定住了这诊疗所的员工队伍再说。于是,他就对陈管事说:“你一会儿就去备好钱,先将诊疗所请来的坐堂医生和护士以及员工们的月薪一一下发了,同时将我驮来的35驮鸦片也按老规矩收了,记在帐上,我带来的小厮小牛子,会协助你管好帐目的。我待会儿要去商会拜见会长龟田先生。”他说完就叫过来了电报员小牛子,让他和陈管事认识了,二人就一同去了偏院里,和刀玛一起清点和交割刀玛他们送来的货。
陈佳永叫过来一旁侍立着的那个俊俏的小丫头,问了她的年龄和姓名,那小丫头答到:她今年14岁,叫柳月儿。陈佳永就叫柳月儿带路,出门去了那日人的商社。
八莫是一座缅北的边远小城,贫穷而落后,所以英人管控也不十分太严,英驻军才一个连。这里反而倒是日本人活跃得很,几乎控制了大半个城里的经济。
陈佳永在柳月儿的带路下,步行了不到10分钟,就到了那日人的商会。他先向门子递上了用日文写好了的名刺和用红绸包好了的10封银元,不一时,院门里就出来了一个穿和服的老者,他大约70岁了,他自我介绍了他叫龟田,笑吟吟地将陈佳永迎了进去。那龟田会长招呼陈佳永坐在了榻榻米上,让侍女端上来了好茶,就向仰光远道而来的横路进一先生上演了一出正宗的日本茶道,弄得陈佳永忙不迭地应付着,都差一点露了馅。
龟田问横路先生是哪里人,陈佳永随口答了:福冈。那龟田大喜不已,就说他就是福冈附近的佐贺人,他们算是半个老乡了。陈佳永又向龟田送上了一封1公斤重的上等鸦片。龟田高兴地收下了。但他却肃言对陈佳永说:“横路先生,这东西很值价,但你可千万不能染上它哟!”陈佳永忙道:“谢谢前辈的提醒,后辈一定牢记。”他于是就说了昨天晚上岗川医生在妓院迎春楼喝醉了酒,不慎摔伤了的事;又递过去了他凌晨赶紧伪造的一些证明文件之类的让那龟田过了一下目就又收回了皮包里。
龟田会长猛饮了一盏茶,叹了一口气说:“最近缅北腊戌一带出现了一伙不明国籍的强人,使我们日本人遭受了重大损失,我们又将重心移到了八莫和密支那一带。商会因此才重用了岗川,那岗川本来是一个很有点医学上的才气的医生,谁知他不太争气,刚发了一点小财后,就开始酗酒、贪恋女色,甚至吸上鸦片了。他这次醉后摔伤,真是活该!”说完,他就起身说:“我还是得去看看岗川。”陈佳永就让柳月儿扶着龟田出了门,那龟田会长原是认得柳月儿的,就让她扶着,他们出门招摇过市,那龟田会长不时也和熟人打着招呼,并介绍着从仰光会社派来的这位横路进一先生,他们慢慢地像散步一样,来到了岗川诊疗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