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对刀郎说:“我……已经想起她们来了……这个……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明天迎接他们的事吧。”刀郎就提着马灯,拉上陈佳永,到偏崖深处的一壁处停下,说:“我已谋划好了,就在这里靠石壁盖一排房子,可以安置下他们,这一溜可盖30多间房的,费不了多少材料。”陈佳永立即同意了。
陈佳永回屋上床,只觉得刚迷糊了一会,就被一阵钟声敲醒。睁眼一看,才不到清晨6点,天还没有大亮。他刚坐起身来,就听到刀郎在“大厅”里大声吼叫道:
“同志们、战友们、弟兄们,偏崖的老少爷们!赶快起床!今天,是咱们偏崖大喜的日子,偏崖有贵客到来,”大伙们起来后,问刀郎是何事?刀郎兴奋得语无伦次地说:“我们少爷老家……陈家大湾……震后的……没有死的人,今天都要接回到偏崖了。”家在陈家大湾的战士们一下就欢呼起来,一下子围上去打听家人的情况。
刀郎说:“详细情况还不太清楚,但是有100多人活下来了。弟兄们,他们来偏崖得有住的地方,咱们还是在早饭前先干起来吧。”大伙们群情振奋,于是,去砖窑担砖的、和泥的、砌墙的,还有木匠们忙着做门窗,赵狗子和汪三忙着准备被褥……大家都欢快地忙活起来。
刀郎将事务支派好了,就到大队部将陈佳永拉到里间,向他个人单独汇报说:“我仔细看了名单,大队老战士在老家幸存下来的人中,全在的只有罗大明、汪三、赵狗子等12家;家里还有幸存者的,有20多家,随行的还有大队战士家属之外的陈家的不少佃户,但家庭完整的也没有几户。还有就是……蒋四的老婆和三个儿女,全没了。”
陈佳永垂头沉吟了半晌,说:“家庭完整的,合在一处,给他们的房子砌宽些,其余的,就按亲缘关系暂合住在一块吧。通知伙房蒋四,准备好100多人的晚饭,要丰盛一些。另,打电话通知虎崖红儿,叫罗大明赶快下山;再告诉红儿,为老罗头一家安排住处。”刀郎去了。
陈佳永又来到了jūn_rén服务社,找到了川畸,捋下了腕上那块心爱的手表,川畸接过去后,端详半天,又用放大镜看了许久,然后非常职业化地说:“本社不当。”
陈佳永急了,忙问:“为什么?”川畸表情严肃地说:“您这块手表与周部长当的那块手表大为不同,有天壤之别的,我虽然不太懂行,但您这一块表太多机巧,目前世上皆无,是无价之宝的,本社的全部东西都当值不了,所以,本社当不了。”
陈佳永想了想,说:“这样,你也知道我老家的亲属和灾民就要到偏崖了,这123口男女老少,要住要吃要穿的。我手头眼下又没有现金,这……”
川畸说:“正要秉报大队长,偏崖jūn_rén服务社现存的日用百杂货物恐怕也满足不了突然增加的需要,还要大大的进货才行。”
正说间,周凡和刀郎找过来了,川畸说明了情况。周凡说:“大队长,我们正要向你汇报,经请示冯政委,他指示:陈大队长及陈家大湾藉的老战士的亲属人等,均按灾民对待,到达偏崖的这批灾民,由大队部负责,一定要安置好。按大队在吉祥寨的作法:一周内吃喝免费,然后对有劳动能力者,安排适当工作,使其尽快自食其力。另外,吉祥寨和勐醒寨援助的一批日用物资两大车,也随陈家大湾灾民一道,运往偏崖。”
陈佳永听了,顿觉喉头一哽,眼眶一下就湿润了,连声说:“佳永在这里谢谢了!”川畸在一旁也动了感情,他一边为陈佳永套上手表,一边说:“大队长的无价宝可以大大地不当了。”同时,他又从怀里摸出了一根约一两重的金条,递向周凡说:“这是我的随身私人财产,当时你们没有搜身,我就留下来了。可是刚才大队长一心一意为灾民,甚至要当掉心爱的手表,我的大大的感动了。我的回家的不行,金条的何用。捐献给灾民,就可以大大地有用了。”周凡推辞说:“大队有办法解决的,这金条也是你心爱之物和个人财产,还是收回吧。”川畸说:“大大地不行,周部长一定要满足我的心愿。我的,在陈家庄的生意中,用了1000个假大洋换货,现在我是在向他们赎罪。”周凡只得代表灾民收下了。
偏崖里段,大伙们正在突击砌墙、搭草毡,连胡老财他们都过来帮忙递砖什么的做活儿了。每间房里面砌了个地火炉,在建好的房子里已生起了煤炭火,以驱湿气。寸三娃带着一伙人,正用干木材赶制着简易木床,赵狗子和汪三他们则在床上铺着棕垫和被褥,蹇大锤他们也将库存的铁器家什搬了出来,在蒋四的指挥下,安置到了每个房间……到了下午3点多钟,在偏崖全体人员的努力下,30间简易新房落成了。
陈佳永、刀郎、周凡、安贞子一行,早早地出了偏崖,在一公里外的山包上焦急地等待着。刀郎时时问着陈佳永,只听陈佳永放下头盔通话器说:“他们还有15分钟就要到了。”
此刻,陈佳永的脑海里,老是模模糊糊地旋转着两个影子,但怎么也清晰不起来。他也渴望着马车快快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