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木匠父子俩手艺好,不过三天的功夫,椽子都打好了,选的都是好木料,结巴少。何老三带人把河边编好的芦苇帐子先铺在椽子上,在上面糊了一层糯米混泥水,然后才开始铺小瓦。这样就算是小瓦往下滑了,屋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漏雨,椽子也更加经久耐用。
院子里用小砖砌出来一条小路,两边移摘了几棵果树,看起来也像模像样了。胡来善不习惯泥地,屋子的地面是磨平的石头,十分平整。
贾志春见了之后就十分稀罕,自家的两间草屋,经常漏雨不说,还十分低矮。要是从前一个人的时候,贾志春也不会觉得什么,如今有了老婆孩子,总是想奔着更好去。
贾志春偷偷盘算着,要是早上再多拿一板豆腐,多走两个村子,估计能多卖点,挣的也多些。贾志春预定的豆腐又多了一板,为了不打扰黄家豆腐坊的生意,贾志春往隔壁镇的村子走了走。
贾志春的豆腐卖了没几天,麦田里的麦穗垂了头,黄灿灿的,到了收麦子的时候了。
贾家有六亩地的麦子,何家也有六亩地的麦子。大中早早的就放了忙假,已经回来了。
选了个好日子,两家约好了一起收麦子,贾志春跟香秀也不打算沾何老三父子的光,两口子都拿了镰刀下地割麦子,狗蛋让香草带着,中午饭叶氏来做。
胡来善也加入了割麦子的大军,虽然一开始手生,笨手笨脚的,第一排麦子割完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第三排开始了,后来就越来越顺了,居然跟贾志春的速度不相上下了。
十二亩地的麦子,五个人割,一天的功夫就割完了。到了傍晚,在院子里铺上席子,让狗蛋自己爬爬,隔壁的晒坝上就是打麦场。刚收回来的麦子,先要晒干才能用石磙子碾过去。天色渐暗,打麦场上的麦子都要收起来,搁在两根木棍搭起来的台子上,这样就不会吸地上的潮气,等到第二天早上太阳上来的时候,就能摊开来接着晒。
割完麦子,胡来善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小臂上红红的一片,全是小疙瘩,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原本胡来善忍着,渐渐的,就越来越痒,一开始用凉水泡一泡还能缓解一下。慢慢的,直接就是火辣辣的,又疼又痒。
吃晚饭的时候,胡来善就一直挠手臂,一开始的红点点已经连成了片。
“来善,怎么了?”二奶奶就坐在胡来善的身边,胡来善恨不得吃一口饭就抓一把手臂,实在是惹眼。
胡来善已经痒的十分烦躁了。二奶奶伸手撩起胡来善的袖子,“呀!”,居然已经挠破皮了。
“这是麦疹,可不能用凉水,也不能捂着,用热水泡一泡,多喝点水。”二奶奶说着已经扯着胡来善站起来,打了热水,用水瓢从手臂上浇下去。胡来善忍着疼,等到热水烫过,在热水盆里泡一泡,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感觉不是那么灼热了。
麦芒引起的麦疹,这事儿可大可小。看胡来善的样子,都已经破皮了。往年收麦子的时候,也有人会惹上麦疹,何老三有经验,饭也顾不上吃了。赶紧收拾了个火把出来,带了大中跟贾志春去后山找草药。
等到找到草药回来捣碎了敷上,胡来善的手臂已经不那么痒了,大家才算是放下心来。重新热菜热饭,吃了晚饭,香草眼睛红红的,看着胡来善确实没事儿了才放心。
“明天打麦子你就在屋里待着,外面的风大,这段时间别说是打麦子,出门走走都可能会出麦疹。”何老三十分内疚,胡来善是为了给家里帮忙才惹上了麦疹,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年患上了,以后可能每年都要出。
第二天胡来善就不用干活儿了,带狗蛋的重任就交给他了。叶氏跟香草起大早就去了地里捡麦穗,正巧日头还没上来,能凉快些。香秀负责捧麦秆儿,何老三贾志春何大中爷儿三拉着石磙满场子碾麦子。拉石磙不是轻巧活儿,两个人拉着,一个人歇歇劲儿。三个人轮换着来,也能换一换。
第一天麦子还没怎么干,所以出麦子并不多。最先出来的新麦子,端了一小簸箕给二奶奶送去,倒进石舂里。二奶奶舂干净了,就用水泡上,准备中午的时候煮汤喝。新小麦煮的汤,有一股香香甜甜的新小麦的香味儿,别提有多好喝了。
等到中午大家都累坏了,吃饭之前喝上一碗新出的小麦汤,那是再好不过了。下午的时候煮一锅,晾凉了,等到歇晌的时候喝上一碗,又解渴又压饿。
小麦都晒在贾家的晒坝上,午饭也挪到这边来做。这个天买肉容易坏,但是香秀养了不少鸡鸭,家里的鸡鸭是现成的,贾志春早上就抓了一只肥公鸡,割脖子放血褪毛,已经在大锅里慢慢炖了半天了,又是用的大木头,估计早就酥软了。
等到日头上来,香草跟叶氏拎着篮子回来了,香秀做事儿精细,捧麦子的时候基本都把田里的麦子收走了,麦穗什么的也都捡的七七八八了,地里剩下的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