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惦记着要逮野兔的事儿,一大早就带着砍刀、背了竹筐出了门。
去后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是从村子后面的大路上去,一条是从贾家后院的小道上上去,这条道村里只有贾志春跟香秀两个人知道,是贾志春小时候自己找到的,十分隐蔽。
后院的鸡窝打开,两只母鸡扑簌簌往竹林里跑。香秀穿过茂密的竹林,才看到一条羊肠小道,蜿蜒曲折却并不陡峭。寒冬腊月,这个时候大多数野草都死了,灌木丛的树叶也落光了,只有山腰上的松针还郁郁葱葱。山腰上的雪尚未融化。
寒冬腊月的山上,动物都冬眠了,逮到野兔的可能性很小,香秀只是来碰碰运气。山里的野菜倒是新鲜,香秀没逮到兔子,野菜挖了一竹筐。太阳渐渐上来,香秀顾不上再找野兔了,赶紧下山去。
“志春,快,帮我把野菜收拾了,荠菜挑出来,洗干净。二奶奶天天喝蛋茶,估计都喝的不喜欢了,今天换个荠菜蛋汤,清清爽爽,碧绿碧绿的,二奶奶看着心情也好,估计能多喝点汤。”香秀拿了帕子擦了擦头上的雾水,去屋里生火去了。
贾志春放下了手里的竹条,拎了香秀的竹筐往地上倒。
“志春,这荠菜哪里挑的啊,真是招人稀罕!”
里正媳妇黄大娘正巧来借水桶去打水,一眼就看到了水灵灵的荠菜。
“我媳妇香秀一大早上山去挑的,水灵吧?多亏了她的孝心了,早上不知道在山上打了几个滚,摔了几回,才挖回来这么点儿。我二奶奶身子骨不好,香秀说给二奶奶烧汤喝的。”志春笑嘻嘻的答,黄大娘跟黄里正一个调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黄大娘的眼睛像是黏在了那些荠菜上,贾志春心里暗骂不识趣,赶紧划拉了两下,就把荠菜冲洗了送回屋里去。黄大娘知道没戏了,才借了水桶往水井去了。
“外面谁啊?”香秀鼓着腮帮子往灶膛里吹气,早上的时候冷锅冷灶,火不容易升起来。明明已经是干枯的竹叶引了旺旺的火,那些粗壮的干柴就是点不着。
贾志春看着小媳妇鼓着腮帮子,狠命吹气的样子就想笑,“黄里正家的黄大娘,看上了咱家的荠菜了呗!我打发走了。还是我来吧!你吹破了腮帮子事小,饿死事大。”贾志春的力气大,腮帮子有力,三两下就把火生的旺旺的了。
“跟黄里正一样,都是人精。我娘说,父子共十分,黄里正人太精明了,儿子现在就只能不争气了。要我说,也不对,唐大叔家的敬仁哥就不错;黄里正太惯着他那几个儿子了,日子才会越过越差”香秀说完才想起来,居然提到了唐家,还提到了敬仁大哥。香秀偷偷的看了一眼贾志春,看他神色未变,才松了口气,悄悄的换了话题,“香梅昨儿说,那双棉鞋快要做好了,今天拿过来,给你试试,要是不合适,还要赶紧改。”
“好!你啥时候给我做双鞋穿呀?”
香秀一下子臊红了脸。
男人负责出大力,挣钱养家糊口,女人的任务就是要好好操持家务,做好针线。操持家务,香秀可以说是说一说二的勤快人,但是针线么,真的是香秀的痛脚。照理说,没有小姨子给姐夫做鞋的道理,但是鉴于香秀的那手针线,也不得不找香梅帮忙。
“明年,明年我一定给你做鞋!”香秀心里打定主意,绣花不会没关系,做衣做鞋一定要赶紧跟二奶奶学会。
“好好好,明年我就等着你的棉鞋。”贾志春忍不住笑起来,“今天汪管事打算去城里黄老爷府上,人手不够,喊我了一块儿帮忙去搬东西。我先过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晚,不要等我吃饭了,盖在锅里就成!”
香秀烧好了早饭给二奶奶送过去,二奶奶刚刚起床穿衣服。香秀吓得赶紧把瓦罐扔桌上,“二奶奶,你怎么起来了啊?”
“我怎么不能起来了?我躺了好几天了,身子骨都越躺越懒了。今天太阳好,我站起来走走,自己也有点儿劲。你回去忙活吧,我一会儿自己吃饭,回头去找你。”二奶奶压了压一头蓬松的白发,透过窗纸看着外面暖黄的日光,觉得身子骨都轻了。
不顾香秀的劝说,二奶奶非要起床,香秀只能帮着穿衣服,又应二奶奶的要求,把被子都拿到外面晒一晒,去一去被子里的潮气。
二奶奶看着碧绿碧绿的荠菜蛋汤,果然胃口大开,“我天天喝蛋茶,甜的我每天都觉得嗓子痒。荠菜蛋汤好,清爽,好喝。”二奶奶吃了一个半馒头才罢手,香秀看着也高兴。
“二奶奶就是要多吃点,多吃点身子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