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刚刚答应祁大哥,等他回来之后,她就要真正的接受他,与他在一起吗?……想到这儿,白冉冉还是不由的心头一恍,但旋即却迫着自己将心底那突然腾起的一抹茫然压了下去……是呀,只要面前的男人和一双儿女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到她身边,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眼底微涩,白冉冉瞬时垂了眸,不再望向对面的男人。
就这样吧,她与他就这样吧。
抿了抿唇,白冉冉一言不发的往回走去。
徒留宇文熠城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毓秀挺拔的身姿,在狂风肆虐的旷野之中,被吹得摇摇欲坠,仿佛是那样的萧索与落寞。
寒风凛冽,萧瑟如刀。
快入冬了吧。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边阴云密布,最后一点惨白的日光,仿佛也被这越来越浓烈的乌云遮了去,暗沉沉的仿佛一丝光亮也无。
白冉冉的一颗心,也像这晦暗的天色一般压抑着,心头如同抵了巨石,一寸一寸的不断压着她,几乎喘不上气的烦闷。
祁清远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白冉冉有些分不清。时间缓慢的像是停止了一般,每多等一分,那抓心挠肺的煎熬,仿佛便多一分。
不知道祁大哥他们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可见到了被掳的长安与长乐?他们可好?他们可曾受苦?甚至受伤?
白冉冉不敢再想下去。可是,另一方面,她却控制不住的想象着那些画面,眼前就像是一堆纷杂的慢镜头一般,它们呼啸着从你的脑海里一掠而过,像白的刺眼的光,又红似艳丽的鲜血,墨如无尽的夜色,纷纷扰扰,令你捉不到,也抓不紧,茫茫然什么都看不清……心底一分沉似一分,心绪一层层漫延上来,像汹涌的潮水,一点一点的压下来,令人烦躁,令人不安,令人窒息的惶恐。
屋外,狂风一阵紧似一阵,卷起的枯黄落叶,漫天飞舞,像一场纷纷扬扬的大学,呼啸着从半空中碾落,以一种决绝而诗意的姿态,向天地间扑去。
一瞬,白冉冉再也无法做到在这里干等下去,手中早已不知冷了几时的茶盏,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落在桌案上,发出极清脆的一声响,屋外杂乱的脚步声,却在同时响了起来……白冉冉呆呆的怔立许久,才想起要去看……
她不知自己是怎样踉踉跄跄的打开房门的,只是,触目所及,那骤然闯入眼底的身影,却叫她整个人都怔在那儿……回来的人,是祁清远……但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与楚桑陌一起……楚桑陌手臂上有伤,而祁清远却是昏迷的……白冉冉怔怔的望着楚桑陌将昏迷不醒的祁清远带进了隔壁楚心悠的房间,思绪有一瞬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觉眼前的一切,模模糊糊、迷迷蒙蒙,竟像是一场幻觉般,她甚至分不清究竟一切是真实发生,还是只是她的梦魇。
许久,像是隔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又仿佛只是一瞬间,白冉冉像是被冻住的身子,下意识的动了动,一股热血仿佛一下子从心头涌上喉间,烫的她浑身一搐,脑海深处仍是混沌一片,白冉冉只凭着本能一般,踉踉跄跄的向着楚心悠的房间奔去……“祁大哥他怎么了?……”
脚步顿在床边,白冉冉眼睁睁的望着榻上双眼紧闭的男子,一时间,竟不敢再靠近半分。
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楚心悠美目中似一闪,旋即腾起一抹炽烈的怨毒,恶向胆边生,女子蓦地伸手,一把推向白冉冉,“还不是因为你……”
白冉冉毫无防备,又或者看到了她的动作,却忘了要躲开,她就那么任由她推的一个踉跄,重重跌倒在地……她却仿佛丝毫觉不出痛来一般,一双染了薄雾般的眸子,仍是怔怔的望着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一时竟不知是担心,还是茫然……楚心悠瞧着她这副模样,似一时有些愣了住,但旋即心底那股压抑的妒恨,便将这一丝不忍掩盖了住,秀眉一挑,女子便要变本加厉的向前,一旁的楚桑陌这时却轻咳了一声,阻止了自家妹子的举动,解释一般,向着白冉冉道,“陛下方才去十里坡的路上,被一群蒙面人袭击了……陛下似乎中了他们的毒,以致昏迷不醒……”
耳边嗡嗡作响,面前的楚桑陌在说些什么,白冉冉似听到了,又没有听到,耳边反反复复回荡的,竟只是“去十里坡的路上”,以及“中毒”几个字眼……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为眼前的男人的中毒昏迷更担心一些,还是为着未能赴约,如今生死未卜的一双儿女更害怕些……正自茫然不知所措之时,却听得一道清润的嗓音,带着某种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沉重,突然从门外传来,,说的是,“若祁兄中毒昏迷,那么,本王先前在路上看到的那孤身前去十里坡赴约之人,又是谁呢?……”
像是一柄利剑,蓦地划破空气,偌大的房间,仿佛随着男人的声音,一起被冻了住,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望向那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子……宇文烨华却是薄唇紧抿,望着那躺在床榻上中毒昏迷的男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浓眉,越皱越紧……电光火石之间,白冉冉似乎恍然意识到,他看到的那个妆成祁大哥模样,孤身前去十里坡赴约的人,是谁……屋外,寒风呼啸,一掠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