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孩子吗?
有什么东西,从宇文烨华心底一掠而过,却被他死死压下。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想,或者只是不敢追究下去。
杯中的碧螺春,早已冷了,却是一口未动,宇文烨华捏紧手中的茶盏,想到远在离国、病容苍白的那个小小孩童,心底就是一疼,艰涩开口道,“俪妃娘娘怀着皇兄龙裔的时候,本就胎像不稳,太医费了许多力气,才保得皇子平安出生……只是,终究是先天不足……再加之,前些时日,皇子不小心溺水,更如雪上加霜……太医说,若是再没有办法的话,珩儿有可能活不过半年……”
短短的几句话,被宇文烨华说的断断续续,像是每一个字眼,都需要耗费他极大的力气一般,攥在青瓷茶盏上的细长手指,骨节泛白,手背上根根青筋毕露。
祁清远微微瞥了他一眼,眸底划过些未明的讳莫如深,“看来谦王爷十分在意这个皇侄儿……”
宇文烨华眼眸低垂,看不清这一刻眼底是怎样的情绪,惟能听出语声中难掩的干涩,“珩儿自小体弱多病……本王尚未娶妻生子,皇兄又只有这么一个孩儿……”
男人嗓音顿了顿,解释一般,“……自是比较在意些……”
“谦王爷对侄儿的这份视如己出的情谊,清远也十分的感动……”
祁清远状若不经意的向着内堂瞥了一眼,淡淡道,“……只是,恐怕要让谦王爷你白跑这一趟了……”
语声一顿,“恕清远无能为力,不能相帮……”
最后一个字眼从男人口中轻吐出来的同时,祁清远已缓缓站了起身,清俊如玉的脸容上,淡淡的未着一丝情绪。
却是再明白不过的拒绝。
宇文烨华心中不由一紧。
“医者父母心……”
宇文烨华下意识的往内堂方向望去,几乎冲到嘴边的诘问,最终被他压回了心底,只道,“……不知祁兄为何不愿意相救一个小小的孩童?……”
他虽然没有明言,但是祁清远却还是从他望向内堂的那一眼中窥到了他的心思,一向谦和的男子,此刻也不由的冷笑出声,“孤向来与你离国没有什么交情,以后也不打算有……况且,清远一向只救想救之人,不喜欢的,不想救的,无论他是否贵为皇子,又甚或一国的国君,我都不会救……”
他说的直白而坦然,竟是毫无转圜余地一般。
宇文烨华想问他,若是没有那个女子的话,若非因为她的缘故,他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罔顾一个大夫的职责,眼睁睁的任由一个无辜的孩童被病痛折磨至死?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这样问,更没有资格去指责面前男人的立场。
若是换作他,他也会做出如祁清远现在这般同样的选择吧?
可是,他与他的立场,终究不同。
他来祁国,从来都只有一个目的。即便到这个时候,也不曾变过。
而如今唯一能够达到这个目的的方法,惟有借助一个人了……宇文烨华遥遥望向内堂的方向,略带沙哑的嗓音,同时响起,说的是,“祁兄,可否让本王与……”
将几乎冲到嘴边的“沫儿”。两个字咽下,男人转口道,“……冉妃娘娘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