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迎霜还要多谢沫儿姐姐你的成全呢……”
在桌前坐定,阮迎霜微微抬眸,瞥了对面的女子一眼,甜笑着开口道,“若不是沫儿姐姐你及时想通了,迎霜与熠城大哥的婚事,也不会这么快就定下来……”
夏以沫却没有看她,“你不必谢我……”
一壁自顾自的拾起桌案上的茶壶,往自己面前的杯盏中斟着茶水,夏以沫一壁淡声开口,“我这么做,并非是为着你,只不过不想宇文熠城那么辛苦罢了……”
“沫儿姐姐对熠城大哥可真是情深意重……”
阮迎霜嫣红唇角,勾起一抹讽笑,明眸闪烁,藏着未明的情绪。
夏以沫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刚换过的水,有些微的烫,令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放了下。
“他对我也一样……”
心底苦涩与甜蜜交融,缓缓淌遍全身,夏以沫无意识的微微一笑,“否则,他也不会为着保护我,甘愿与唐国开战……”
阮迎霜似被她的话刺痛,一张娇艳如花的脸容上,雪白面色,不由变得有些难看。
夏以沫却是心中一动,脑海里忽而记起一件事来。
“那日,在孤竹山上……”
眼帘轻抬,夏以沫定定的凝住对面的女子,“我被那唐国世子慕容锦欺辱之时……曾见到一个人影从窗前闪过……”
顿了顿,“那个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阮姑娘你吧?”
没有拐弯抹角,夏以沫一字一句,直言不讳。落在对面女子身上的一双澄澈眼眸,如一汪幽深的湖水,平静无波。
她知道,自己没有认错。
而对面的阮迎霜,在她出口的一刹那,明眸里瞬时闪过的一抹慌乱,以及随后死死咬住的嫣红唇瓣,都更加让她确定了这一点。
因为从来没有期待过会有不一样的答案,所以,对此,夏以沫并不意外。
淡淡收回了落在阮迎霜身上的视线,夏以沫一张清丽的脸容,已卸去了所有的表情,就如同方才说的不过是与己无关的他人是非而已,说过了,也便不再提起。
阮迎霜却忽而抬眸,愤恨一般望住她,冷笑了一声,“沫儿姐姐,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证明,当时那个人,就是我吗?”
夏以沫抬了抬眸,瞥了一眼她的气急败坏,“我所看到的,就是证据……至于当时那个见死不救的人,是不是阮姑娘你,这就要问阮姑娘自己了……”
她说的如此的轻描淡写,落在阮迎霜的耳朵里,却仿佛字字如刀,割向她被人拆穿后,心底猝然窜起的一切愤怒和仇恨。
“夏以沫……”
女子霍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双染着鲜红凤仙花汁的纤纤玉手,恨恨指向对面的夏以沫,“分明是你自己行为不检,才招惹的那唐国世子对你起了色心……因为你的缘故,离国与唐国开战,多少百姓生灵涂炭……你不仅不引以为耻,现在竟还如此不要脸的诬陷于我……”
“你以为这样,别人就会相信你吗?你以为这样,熠城大哥就会取消与我的婚事吗?你简直痴心妄想……”
说到最后两句,阮迎霜一双被灼灼恨意淬满的眸子里,却是不由的闪过一丝慌乱,像是真的怕对面的女子,会将这件事,告诉那宇文熠城知,然后真的对自己与他的婚事产生不好的影响一般……夏以沫却像是能够看穿她的担忧一般,淡声开口道,“你放心,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宇文熠城……”
阮迎霜似没有料到,她竟将这件事瞒住了那个男人,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哑口无言。
顿了顿,却是比之先前更甚的恼羞成怒,“夏以沫,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实话告诉你,就算你将这件事,告诉了熠城大哥,我也不怕……你以为就凭你的一面之词,熠城大哥就会相信你吗?还是,你以为熠城大哥知道这件事之后,就会不同我成亲了呢?你想也不要想……”
犹不解气,像是为着证明自己的话一般,那阮迎霜语声更显狠戾,“夏以沫,你不要忘了,熠城大哥他现在还要倚重我大哥出兵,帮离国对付眼下的困境……你以为,熠城大哥他真的会为了你,在这个时候,跟我大哥闹翻吗?”
说到这儿,女子已渐次冷静下来,嘲讽的望向对面的夏以沫,就像是在看一个可笑的小丑一样。
夏以沫心中微涩,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会否真的为着她,取消与这阮迎霜的婚事,又或者像她说的那样,只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因为眼下离国的危机,只将这件事不了了之……夏以沫不想追究。
因为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现在的她,想要看到的。
而她之所以选择不将这件事,告诉宇文熠城,亦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那个男人,他已经为她做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她不想再让他因为自己的事情,遭受更多的困扰,也不想他因为这件事,真的迁怒阮迎霜,以致破坏与褚良国的联盟……比起他,她受的这点委屈,又算什么呢?
为着他,夏以沫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以当作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就像是面对这阮迎霜的咄咄逼人与挑衅一样,她都不会跟她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