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不在意的模样,顾绣如瞧在眼中,却是不以为然,“沫儿妹妹你可以不在乎陛下的宠爱,也可以不讲那上官翎雪的威胁放在心上,可是,你有没有替司徒国主想过呢?……”
一句司徒陵轩,令夏以沫所有建立起来的防备,尽数崩塌。
顾绣如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司徒国主能够像今日一样,安安稳稳的在地牢里过活,沫儿妹妹你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不过……”
夏以沫不由的轻咬了咬唇瓣。诚如面前的女子所说,换得阿轩如今的安然无恙,她所付出的代价,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对此,她并不后悔,可是,被人当面这样提及,她还是不由的感到说不出来的难受。无论面前的顾绣如,有心还是无意,她都在不断的提醒她,她与那宇文熠城走到今日这一步,究竟是因为什么造成的……说到底,终究不过一场交易罢了。
她和宇文熠城,她与他之间的所有缱绻和缠绵,只是一场交易……若不是眼前的女子提醒,她都几乎忘了这一点。
明明是事实,明明她不该在乎的,可真的重提这件事,却还是令她心中一涩,就像是被人拿着一把刀,在她自以为已经痊愈的伤口上,又忽然狠狠的划了一下般。
而对那顾绣如来说,这一刀却仍嫌划得不够,还要在她淋漓的伤口上,适时的洒下一把盐,才会让面前的这个女子,有痛彻心扉的领悟。
所以,顾绣如毫不留情的开口道:
“沫儿妹妹,你可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陛下不再像今日一样宠爱你,你要拿什么再来交换司徒国主的安危呢?”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况且,对那宇文熠城而言,她或者根本连“色”都算不上吧?
不过一时的新鲜罢了。
若有朝一日,他真的对她失去了兴趣,那么,阿轩的境况,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夏以沫不敢想象。
“况且……”
瞥了一眼对面女子苍白的容色,顾绣如仍是语声冷淡,平静而残忍,“那上官翎雪背负父兄惨死的深仇大恨,她又怎么肯如此轻易的放过司徒国主呢?不过是碍着陛下如今宠爱你,她心有顾忌,不敢下手罢了……一旦你失宠于陛下,那么她想必也不会再忍下去……”
从女子如樱唇瓣里,缓缓吐出的每一个字眼,莫不如巨石一般,一寸一寸的抵向夏以沫的心头,压的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知道,她所说的,句句都是事实。但正因为是事实,才更加让人心有戚戚。
“所以……”
许久,夏以沫才从混乱一片的心绪之中,缓缓平静下来,“如今我除了拼命的留住那宇文熠城的宠爱之外,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当她问出口的刹那,其实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终是心有不甘罢了。
顾绣如望了她一眼,“除非沫儿妹妹你甘心被那上官翎雪压在头上,最终只能仰人鼻息,到最后连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连为他报仇,都做不到……”
说这话的女子,显然也想到了自己,纵然这些年来,她已习惯将所有的苦痛,都化为深深的仇恨,可是,这一刹那,她一双明亮的眼眸,终究还是不受控制的浮起丝丝水汽,也说不清究竟是悲愤多一些,还是伤心多一些……夏以沫心中由是一动。
“你说的也是你自己吧?”
不自觉的放轻嗓音,夏以沫突然觉得,面前的女子,又何尝不可怜呢?
未得出世,便已失去的孩儿,对一个母亲来说,这样的苦痛,大抵是一辈子也难以磨灭的吧?就算她将来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孩儿,但那失去的骨肉,也会像是在心底剜去的一块地方,永远都补不回来了……“本宫永远都忘不了,当我腹中那个未成形的婴儿,生生的失去之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牙关紧咬,顾绣如一字一句,吐尽心底的仇恨与悲苦。
浓烈的仇恨,让面前的女子,一张精致的脸容,都变得有些扭曲。如此的可怜,却又如此的可怕。
“所以,你想利用我,与你一起对付那上官翎雪吗?”
尽管问出这样的话,很残忍,但夏以沫还是开了口。尽管她也一样讨厌甚至怨恨那上官翎雪,但并不代表,她要向一颗棋子一样,被人摆布,遭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