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看……”
一进门,翠微便兴奋的将整个屋子转了个遍,“这缀锦阁虽然不如咱们在朔安国时的合欢殿那样富丽堂皇,但也算得上清静雅致,看来那离国皇帝也不算苛待咱们,柔香,你说是不是?”
“这里哪能跟合欢殿相提并论?”
被她点名的女子,却显然对她为那离国皇帝说话,十分的不以为然,“合欢殿乃是陛下当初特意为小姐修葺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莫不是照着小姐的喜好来的,单是这一份心意,都不知比那离国皇帝好几多倍……”
说到这里,柔香却蓦地噤了声。只因她看到,因为她无意中提起的“陛下”两个字,她家小姐眼里刹时闪过的一抹悲伤。
“小姐……”
柔香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的失言补救,只是,一时之间,却不如该如何开口安慰。
“我没事……”
窗外夜色阑珊,夏以沫略显飘渺的嗓音,也便如这苍茫夜色一般,一丝光亮也无,“只不知阿轩如今怎么样了?”
他可有瓦遮头,有衣可穿,有饭可食?
太多的担心,无处安放,而此刻,夏以沫却只能待在这里,什么都一无所知,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小姐,你也别太担心了……”
柔香不由劝道,“奴婢想,如果那离国皇帝真的想对陛下不利的话,只需将陛下留在朔安国,任由恪亲王处置就可以了,而不是千里迢迢的将陛下带到这里来。况且,陛下他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呀,小姐……”
一旁的翠微,也赶忙附和着,“虽然那离国皇帝看上去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但这一路上,他待小姐你却是极好的,奴婢相信,他是念着小姐你当初对他的救命之恩的,所以,他也一定会善待小姐你喜欢的人,善待陛下的……”
听着身边两个俏婢,你一言我一语的相慰着,夏以沫沉滞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不想让她们再为自己担忧,夏以沫于是道,“希望吧……”
如今,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寄托于这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罢了。
夏以沫望着此刻身处的这座庭院,只是,放眼望去,触目所及的,却尽是陌生。陌生的国度,陌生的房间,还有陌生的景致,一切都像是黑夜里飘摇在被层层迷雾遮盖住的大海之中的小船一般,充满了无数未知的恐惧。
“小姐,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儿了吗?”
身旁的俏婢,也不禁略带茫然的问道。
夏以沫的心,更是一紧。
望着她有些苍白的面色,柔香不由狠狠瞪了一眼身旁那个引得小姐如此难受的罪魁祸首。
翠微也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心中当真是又内疚又着急,只苦于一时之间找不到方法来弥补,只得求救似的望向柔香。
“小姐……”
夏以沫摇了摇头,打断了柔香想要宽慰的话语,“柔香,翠微……”
握住两人的手,夏以沫轻声道,“让你们陪着我离乡背井,对不起……”
“小姐,你别这样说……”
柔香回握住她,“我和翠微,自小跟着小姐你一块儿长大,虽名为主仆,但小姐你从来没有拿我们当下人,更是一直待我们如亲姐妹们一般,能陪在小姐身边,是我和翠微的福分……”
“嗯……”
翠微也忙不迭的点头,“小姐,我和柔香一早就决定,这一辈子,都跟定了小姐,小姐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有小姐在的地方,就是我和柔香的家,所以,我们根本不算得离乡背井,也不觉得委屈,只要跟小姐在一起,我们什么都不怕……”
她们的信任与坚定,像是这冰冷秋夜里流入夏以沫荒芜心房里的一股暖流,抚平着她对未来的一切不安。
“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
深吸一口气,摒弃掉心底所有不合时宜的多愁善感,夏以沫紧紧握住两个丫鬟的手,“你们放心,无论在哪里,只要我夏以沫还活着,就一定会护你们周全……”
她不知道,在这陌生的异国他乡里,在这陌生的皇宫里,等待她们的将是什么,无论怎样,有一点,夏以沫十分的清楚,她一定会竭尽自己的所能,保护那些爱她的,以及她所爱之人。无论是她身旁这两个亲如姐妹的丫鬟,还是司徒陵轩……如今,她仅有的也只是他们了。
一时之间,三人心中莫不是百感交集、千头万绪。
“夏姑娘……”
突如其来的恭谨嗓音,却在这个时候意外的响起。
夏以沫望向那个站在门口、侍女打扮的女子。
“奴婢是伺候俪妃娘娘的婢女抱琴,给夏姑娘请安了……”
一边做着自我介绍,那抱琴一边毕恭毕敬的向着夏以沫行了一礼。
听她提到那俪贵妃上官翎雪的名号,夏以沫心中不由一动,眼前瞬时浮现出今日白天那个于宫门外惊鸿一瞥的女子……只不知,此时此刻,她命人来此,意欲何为?
说不清为什么,夏以沫似乎本能的对那名唤上官翎雪的女子,有些防备。许是一个人表现的太过完美,总会叫人不自禁的产生怀疑。又或者她只是因为那个女子与宇文熠城关系亲密,所以一并对她不待见罢了。
无论什么原因都好,惟有一点,夏以沫十分的清楚,她不愿意与那上官翎雪,有过多的牵扯。
一旁的柔香,却是与她心意相通,替她问道:
“不知俪妃娘娘深夜命人前来探访我家小姐,有何贵干?”
抱琴使了一个眼色,便见门外两个看起来比她品阶低些的宫女,手中各自端着一个装满各式饭菜与糕点的托盘走了进来。
夏以沫注意到,其中的几味菜式,正是自己素日里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