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他好整以暇般的姿态,夏以沫不知怎的,便觉得莫名的懊恼,想也未想,即出声质问道。
男人却只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复又垂眸兴味的扫视着手中的锦帕,一把清贵的嗓音,状似无意的响起:
“经年未见,夏姑娘的绣工,看来是见长啊……只是,别平白浪费了这一番花好月圆的好意头……”
听他薄唇间漫不经心的咬出那“花好月圆“四个字,夏以沫只觉一颗心,本能般的跳了一下,隐隐觉得似有什么熟悉的事情,被她忽略了。
还未待她想起来,却听那男人语声一转,这一次倒仿佛带了几分刻意的惋惜一般,说的是,“反正司徒国主很快也就用不着了……”
夏以沫说不出的厌恶他这副装腔作势的嘴脸,刚想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却听得有人已经抢先一步接口道,“宇文兄说的极是……死人确实是用不着再为伤口担心的……”
这突如其来的阴鸷嗓音,叫夏以沫原本就沉坠的一颗心,更是咯噔一下。而周遭重重将他们包围住的一众叛军,已是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参见王爷……”
夏以沫望着此刻那端坐在高头大马上、不急不缓的向他们逼近的男人,下意识的向着身畔的司徒陵轩靠了靠,同时,轻轻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大掌。
司徒陵轩感觉到她的不安,什么都没有说,只更紧的回握住了掌心中的柔夷。因为,也许过了今日,他便再也没有机会握住她的手了……像那个此刻站在他们面前,高高在上、俯视着他们的男人所说的,“死人是用不着的……”
一念及此,心底还是不由的掠过阵阵悲凉。司徒陵轩惟有将牵绊在掌心里的小手,攥的更紧,乞求这样属于他与她的时刻,能够延长一点,再长一点。
男人微带薄茧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方才御剑杀敌的热度,温烫着夏以沫冰凉的指尖。
突然之间,夏以沫觉得一切都没有那么可怕了。该来的,终究会来,无论迎接他们的将是什么,只要他陪在她身边,她与他始终在一起,就足够了。
夏以沫望向身畔的良人,无限依恋,尽在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里。
闲闲立于一旁的那个神秘男子,将一切尽收眼底。只是,那静若冷湖的一颗心,却在看到她此刻凝视住另一个男人的种种神情的刹那,有不知名的微微一动。
喜欢一个人,原是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吗?仿佛全世界,只得他一个人,仿佛他便是她的全部世界,一切喜怒哀乐?
男人突然有些疑惑,不记得是否有人用这样的眼光望过他。
但这不合时宜的微微失神,旋即便被男人浑不在意的抹去了。只一张薄唇,淡淡噙出抹高深笑意,随即束手站在一旁,如等待接下来好戏上演的称职看客一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便听那端坐于马背之上、居高临下的男人,这朔安国的恪亲王司徒陵昊,志得意满的开口道:
“六王弟、沫儿,看来你们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