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城内的镇北将军府虽然占地颇广,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也建造得相当有水准,可里头已经容纳了老将军孙仲涛一家老小、他还把三分之一的院子划给了外孙端王爷李翼,那庆王爷李效嘛——孙将军真诚地表示寒舍简陋,唯恐招待不周、怠慢了王爷千金贵体,不过请王爷放心,贺州知府已经给您找到了舒适的住处了。
李效优雅从容在首位坐下,慢条斯理、极为宽容地说:“孙将军客气了,孙家世代镇守贺州,你本人也在这儿一守就是三十多年,劳苦功高啊!小王惭愧,眼下一时半会的也是帮不上什么忙,至于这住处区区小事,就别这么麻烦了,小王与皇弟明端多时未见、彼此甚是思念,左右带的人也不多,就去他那处挤一挤就是了!”
孙仲涛花白的胡子不自觉抖动了几下,但既然人家庆王爷明确表示不嫌弃这“窄小清贫”的将军府了,那总不能再三开口把人赶走,那也做得忒明显了些,落人话柄!最后他只得表示,如果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地方,请随时开口,将军府会尽力让庆王爷过得舒适些。
远离了京都日日夜夜的算计、筹谋的日子,李效倒好像是真的享受起悠闲的日子来。要么在屋子里研读诗书、挥毫练字,要么找上李翼闲谈、对弈,对他兄弟的伤时时有关爱、担忧,十足一副兄友弟恭的典范。
而此时蒋锋负责把庆王爷带来的几十人手都妥善安置到了侍卫房中,事后几日,兄弟几个又暗中被孙仲涛叫过去训话,斥责他们当差不用心,居然让王爷受伤!
“王爷体恤,不忍责罚你们,老夫也不想去干涉他的决定,但你们必须记着,没有下一次,如若再犯,双倍的惩罚!”
周波等人浑身的本事都是将军府一手教出来的,其中几个的父辈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对这位积威深重的老将军不敢有丝毫的忤逆!他们不敢说话,只跪下听训,而后自觉去武堂领罚,好不容易风头过去了,蒋锋也终于有了些自己的时间,赶紧抽了个空出去寻沈季。
快马前行至永安客栈,眼尖的管事早就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亲自将他的马儿栓好,吩咐伙计给悉心照料着,他自己赶忙上前,想跟这东家三爷好好接近一番,让自己的管事位子更加稳固。“三爷、您坐,尝尝这新进的大红袍,您可好久没过来坐了啊,我准备过两天将上月的账册给您送去呢!”
蒋锋心里着急,实在没心思喝茶,勉强应付着管事:“还跟从前一样,账册送给我二哥过目就行。这客栈还得麻烦王伯多用心照看着,好生经营才是!对了,前几天我六弟送过来的人现在何处?”
管事王权愣了一下,“您是说?”
“沈季!”蒋锋开口指明,心想看来吴悠那小子又没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也不知道沈季过得顺不顺心。
“您是说要沈季沈公子是么?自从六爷把人给送过来,我给安排到天字号上房去了。可能小公子一个人觉得无聊,前几日我还叫伙计陪他在城里转了几圈,最近他不愿意有人跟着他,小公子跟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呢!”王权心里擦了擦汗,那天是东家六爷急匆匆送来个人,直说给好声照顾着就走了,看着来人是个胳膊受伤、年轻俊俏的少年,他也吃不准这是吴悠的什么人,不过出于对东家的尊重,还是好好招待了沈季。
——今日看三爷难得着急上心的样子,王权心里忍不住庆幸自己的英明决定,如果把那沈季当成上门打秋风的给随意处置了,今日恐怕就没有好过关了啊。
蒋锋皱起眉头,心里非常不赞同不满意,勉强平静心神交代王权:“他刚来贺州,人生地不熟,王伯下次别让他一个人跑出去,叫一个机灵些的伙计陪着去吧!”
“是是、我记下了,那现在是要……?”王权面对着这个高大俊朗却极为冷漠的三爷一向都吃不准,尽管他是五旬开外的社会阅历丰富的人。永安客栈是几个军爷合伙开设的,这个他上任管事后不久就知道了,可其他那几个军爷可没蒋三爷这么难讨好,软硬不吃、铁腕无情。
“往常他都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回三爷的话,沈公子近几日一般是早起吃过早饭后出去,一般……是傍晚日落时分才回来……”说出这话王权有些忐忑,偷偷从眼帘中查探蒋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