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林向晚这样大胆的人,在说了这一句话之后,都屏住呼吸许久,只为了等待沈士君的一个回答。
沈士君是最了解她的人,她担心自己的目的会被他看透。虽然被他看透了,他也不能做什么实际行动阻止她,但实际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向晚,最怕就是这位向来以温和面目示人的师兄。
沈士君不会反对她的一切决定,但当沈士君对她的决定不喜欢的时候,他会用他幽深的目光,哀怨的谴责她……
一想想他的眼神,林向晚就觉得背上毛毛的。
这就是亲人不好的地方,如果是其他人,林向晚才不管他死活,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谁说什么都不管用,可是沈士君……
果然,一听林向晚这话,沈士君立刻停下手里的活,把面团揉把揉把放到一边,他什么也没说,先是去了厨房把手洗干净,然后抱起坐在旁边正在和包装纸斗争的叶楠,把他抱回书房,“小楠乖乖的,自己打开礼物看看喜欢不喜欢,干爹和妈妈有话要谈,谈完我们一起吃饭。”
随后他将门关上,走到林向晚面前,“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回去。”
开始了。
林向晚心里警钟大响,为了掩饰内心的纠结,她故意打了个哈哈,“干嘛把叶楠送回屋啊,他在这里我们就不能谈了?”
“因为我觉得他肯定不喜欢看到我们吵架。”
沈士君坐在林向晚对面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地笑意,室内地气温陡然地降低了几度,林向晚心里哀号一声,只好收起戏谑的模样,全力以赴地面对和沈士君的谈话。
“其实我早就想回去了,这个地方不合适叶楠成长,他在这儿连个朋友都没有。回国以后,我会帮他找找几所合适的学校,看看能不能让他进去,他总不能一辈子只跟我过吧。”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才想回去?”从沈士君无框眼镜后透视出的目光,好似两道x视线,要把林向晚里里外外都看个清楚明白。“叶楠还有两年才要入学,你这么早回去,丢下手头的工作不要了,不觉得可惜么?”
在这样的目光下,很少有人能强做镇定,林向晚在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抗不住,要说出实情的时候,飞快转身,从餐桌旁的小茶几上拿出一张a4纸,递给沈士君,“你别想太多了,我回去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选择明年回去,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叶宽,你记得吧,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要订婚了,我做长姐的,当然要出席他的婚礼。”
叶宽要订婚这事儿,倒真不是林向晚杜撰的,a4纸上赫然打印着的黑白请柬以及叶宽的mail,就是最好的证据。
只不过就算看到这些,沈士君的疑问依旧没有被打消,他草草地在a4纸上扫了一眼,就把它放在一旁,“据我所知,叶宽和叶容毕业典礼,你没有参加,香姨的50大寿,你也没有赶回去,叶宽的公司开业,你只是从网上订了束花,林向晚,叶宽订婚真的就是那么大的事儿,值得你亲自赶回去。”
不得不说,沈士君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正中红心。
林向晚没想到沈士君的记忆力这么好,这些年她家发生的这几件大事,他居然一件件都记得。见拿出请柬,沈士君仍是不放心,她又立刻想到了一招,“呐,师兄,如果是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你是特工出身的呢。我的事情你怎么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啊,记性还这么好。”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好像很无奈的继续道,“我本来是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因为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不过你既然问到这里……那我就说了好了,其实我回国,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在国内找了份工作,h市新建的仁爱综合,你知道嘛?我前些日子投了份简历过去,没想到被它们接受了,并且给了我妇产科主助医师的职位,你也知道,我的专业学的就是妇产科……回国以后,保姆应该也会好找一些,有人能帮我看着叶楠,我也可以放心的去治病……”
“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要不要我订机票?”
“啊……师兄……你不再说点别的了?”林向晚本来还有一大堆的话,要扯给沈士君听,可没想到,沈士君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你肯去治病,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沈士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在林向晚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罗嗦又八婆啊?你以为我想?要不是你这么不省心,我又何必每次都要费这么多口舌?丫头,你真的不知道我在担心些什么?”
“师兄,我都知道的。我不会自讨没趣,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想治好身体,能多陪叶楠几年……师兄……对不起……我以前太任性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林向晚低下头,真的不敢看沈士君的眼睛,因为她怕他会从她眼里看出她的心虚和胆怯。
除了叶宽的婚礼,她对沈士君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仁爱综合根本没有和她工作机会,而她也不可能忘记过去的事情。她想要做的事,如果被沈士君知道,他一定会拼了性命也要阻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