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见哭声,连忙松了手,低声道:“不过白与你玩笑,你倒哭起来了,胆子这样小。”傅月明闻声,认出人来,方才放心。然而心中一宽,又禁不住怒气横生,抬手便向那人胸襟上猛力一捶,斥道:“吃醉了酒,跑来作弄人,险不把我唬死!”原来此人,正是季秋阳。他从席上下来,走到后面净手,正遇见傅月明往园中闲游,一时起意,便跟了她过来。
季秋阳不防吃了她一记,虽则一娇柔少女能有几分力道,还是妆模作样揉胸呼痛,说道:“这样用力,你也不心疼。倘或竟把我捶死了,你是要做望门寡么?”傅月明嗔道:“捶死你才好哩!去了京城那么久,音讯全无的,倒像断绝了道路,将我一人撇在这里,弄的有上梢没下梢的,吃了人多少笑话。好容易回来了,不说先说说话,倒捉弄起人来。”言至此处,触动了心肠,竟又哽咽起来。
季秋阳见她又哭起来,知是作弄的过了,慌了手脚,搂着她连连抚慰,说道:“原是我不好,不该没轻重的玩笑,任凭娘子责罚罢。”如此这般哄了半日,傅月明方才渐渐收泪,回嗔作喜,又红了脸低声道:“谁是你娘子,还没成亲呢,倒惯会口头讨便宜的。”季秋阳低低笑道:“横竖就是这几日的事了,早一日改口又有何不可?莫不是,你变了心不愿跟我了不成?”傅月明闻听此言,登时柳眉倒竖,低声喝道:“烂了嘴的,胡说些什么?!我若要变心,你潦倒时不理你就是了,又何必等到今日?!弄到如今,我名声也被你玷了,咱们成亲的事儿闹得满城皆知,我是抽身再无退路的,你却来说这话,你还有良心么?!”言至此处,她忽而冷笑两声,说道:“莫非是你在京城里另叙上了心甜的姊妹,想把我甩开,故而先拿这话来试我么?!季秋阳,我实告诉你,我眼里揉不得沙子!这样丧良心的事,你若真敢作出来,我定然……”一语为尽,季秋阳却俯首将唇覆了上来,将她余下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傅月明不防此变,暗吃了一惊,又觉羞赧,欲待扎挣,又恐弄出响动,惊动了旁人。虽则两人亲事已定,但这幅样子被人瞧去,终究也是难看。无奈之下,只得束手束脚,任他肆意妄为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