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年氏的表情,洛宁若无其事的虚扶着年氏上轿,自己则慢慢踱步到后头的软轿上,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在发颤,后宫的女人狠她知道,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到底能狠到什么程度。
洛宁也曾想过这件事会怎么发展,但却没有想到年氏的爪牙居然伸得这么长,居然连熹妃的小太监都能收买,而且还做了这么一出“好戏”给众人看,一开始死活不承认到最后的严刑拷问才肯道出所谓的“真相”,这戏做到了极致亦更真了几分。
年氏这招一石二鸟好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年氏这次却是连自己的命都搭上,更狠。
而洛宁自己,实则是帮凶。
这案迂回曲折,就连变卖金钗出错的宫女都是年氏安排的,只为将战线拖到齐妃那头。弘时私下的小动作众多,雍正只要稍微一查,年氏便连消带打的将弘时推到了雍正的禁忌地带。
然后她便主力对付熹妃,年氏的安排很巧妙,让人即使深查也查不出什么。更重要的是,谁会料到曾经忠心耿耿的奴才原来是可以为了年氏连命都不要的死士,又是谁能料到,年氏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无法再撑下去,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便干脆与这二人玉石俱焚。
弘昼从小便被纵容成纨绔,不值得一提,福惠虽然身子不好,但太医说只要小心调养,这性命姿势无虞,年氏现在的身份是贵妃,若是她撑不住,以她只在乌喇那拉氏一人之下的身份,这福惠必定是交予乌喇那拉氏抚养,福惠虽未有排上弘字辈,但终归是雍正的儿子,凭什么他们能争,她福惠不可以?
年氏以此一搏,拉李氏、钮钴禄氏下水,即使无法将两人完全湿透,这半湿也得让他们够呛,曾经废太子也是深得先帝宠爱,甚至大有非他继位不可的势头,可是之后呢?还不用当今皇上坐上了这把椅子。现下既然有此机会,她亦来到了穷途末路,为何不把先前不下的眼线利用到了极致?!
接二连三的布下的局环环相扣,让人挑不出错,都是“不小心”、“不为意”露出马脚,然后死。
那日洛宁无意间“听到”的,便是年氏计划的开头,既然年氏都不怕折损自己的寿命,洛宁也只得随波逐流的跟在年氏后头,洛宁仗着自己的读心术,有恃无恐的看着失态的发展,只要这火不烧到自己便可,这的确也是洛宁的私心,不劳自己策划便将这后宫搅得天翻地覆,她可坐收渔翁之利,又何乐而不为?
但年氏心狠却是超乎了她的想象,现下更是恐怖,若非洛宁早就知道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她也会相信年氏这个表情,是因为那人害了自己与福惠,不管是谁。可这黑手是年氏自己,她这副样子,便是说其是“影后”也当得。
在这个社会,人命如蝼蚁,背后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拿捏到你的死穴便能让你以命相抵。
对于这些,洛宁还是经验浅薄,甘拜下风,但可不要忘记,兴许以后她也得这样,她也曾经下手将自己的迷晕却是以求自保,但还是差了年氏这一招不止一段半段。幸亏她与年氏现下的关系尚可,年氏也应该知她无害人之心,才会待她如斯。
不过乌喇那拉氏那儿……
这路旁风景本是极为美丽,只是今日洛宁无心欣赏,又不想让自己的表情呈现人前,只得低首垂眸,装作闭目养神,只待目的地到达。
宫人自然知道年氏想见雍正,所以便直接将二人抬至雍正审讯那采办太监处,不过两人到的时候,乌喇那拉氏已到,年氏神色愠怒,嘴唇咬得死紧,一到便把气势提了上去,看似势要雍正给予她一个交代。
“来人,赐座。”雍正见年氏前来,自然也知今日此事势必有个了结,从那小太监指证该名采办太监开始。
但那名太监见到年氏前来更是大喊冤枉:“贵妃娘娘,奴才真的是被冤枉的,就算给奴才一个天大的胆子,奴才亦不敢谋害娘娘与八阿哥,况且小六子已经去见了阎罗王,这又是死无对证,无法与奴才对质,这可是有欠公允了。奴才真不知为何他死前冤枉奴才。”
年氏恨恨的瞪着该名太监不说话,慎刑司负责审讯的官员心一蹬,只得硬着头皮吼道:“大胆,已经有人指证你谋害贵妃,你还胆敢称自己是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