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捻子的手一顿,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香烟袅袅,茶香悠扬,棋子落盘,窗外已经月上柳梢。
“寒儿,你素来聪慧,爹也从来不曾过多的苛求你,干预你,你却能够不动声色的把所有的事情做到最好,爹是相信你的。但是这次你是如何也不肯听爹的了么,那庙堂之上的人,怕是早早的就在等着这个机会,好能够对付我们陆傅两家。”
陆相的声音有些沧桑,当真是老了,满是疲意与讽刺。
陆修寒摇了摇头,缓缓而道:“任何事情我都能妥协,唯独这件事情我是不行的。孩儿一直在想办法,定然有一个办法能够两全其美......”
“如何一个两全其美?这事情拖得越久你陷得越深,趁着现在还早,也趁着傅家那孩子还不曾对你动心动情,早早的一刀两断,这就是两全其美!”陆相语气沉重,已然动了几分怒气。
“自然还有折中的法子......说到底是皇上猜忌多疑,随心所欲。皇上一人之见,有对自然也有错的时候,父亲自幼教导孩儿要直言上谏,莫畏强权。皇上昏庸犯错,那他就不是个合格的皇帝,孩儿......”
“寒儿!”陆相惊得重重一掌拍在棋盘之上,棋子落了一地,气氛猛然僵住。陆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修寒,语气颤抖:“你莫不是还想要取代于他么!你怎可以有这种想法!实在大逆不道......”
“父亲,莫动怒。”他缓缓而道,依旧是那副淡然宁静,宠辱不惊的模样,微微弯下腰,将散落一地的棋子一颗一颗捡了起来,轻声道:“父亲,莫动怒,自古以来,朝代更迭,都是因为君王不贤,才会被人取而代之。不过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江山社稷,也不是权利和势力,那只是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唯一选择。而我,会尽力去避免这个选择的......毕竟,若狭不喜欢皇宫。”
言语间,顾忌是从来都不是陆家的兴隆,陆相夫妇的意愿。
而后轻轻将棋盘收好,告辞离去。
留下陆相坐在椅子上,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
英雄气长,儿女气短?不不,他其实很清楚,傅若狭是陆修寒唯一的牵挂与支柱......
十七岁的陆修寒,竟然已经能够这般掷地有声的与他说,皇帝若当得不好,他便取而代之。虽然自小在自己的身边养大,但到底是那个人的孩子啊!血液里面流动的,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