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帝国议事厅外由白色廊柱支起的半空走廊上,卡洛斯·凯上将负手而立,略带皱纹的眼微眯着眺望远方。在这座构筑在帝国正中最高的建筑物顶层看下去,整个东帝国a区都尽收眼底,繁华而安宁的,令人不自觉得胸襟开怀。
这不是卡洛斯·凯上将第一次在这里欣赏帝国风貌了,不得不说一样的景致用不一样的心境看来,感受是全然不同的。那时的他不是东帝国的军事长,即便军衔及至上将又如何,任是谁都看得明白,他这个上将和楼上将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言行处处受限,完全名不副实,又何尝有楼上将的那番风光无限,一呼百应。
不过现在好了,虽说他的职衔前头还有个碍眼的‘代’字,却并不影响他的实际决策权,这也就足够了。说穿了,一个躺在病床上只能仰赖医用仪器为生的活死人,从前再风光又如何,等死罢了,他也犯不着去跟一个活死人争这一时之气。
东帝国的‘楼家时代’走到这里,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想至此,卡洛斯上将勾起一侧嘴角,阖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这空气比起从前似乎清爽了不少。”
他说这话时的声音很低,似自语的低喃,却没有逃过恰好走至他近前的随从官的耳朵,他的随从官。
随从官诺布鲁,上尉军衔,身形高瘦,有着一双狐狸般狭长的细眼,眼上戴一副银丝边镂细纹眼镜,鼻梁细直如线,嘴唇上留两撇略显怪异的八字胡,是一个看起来异常精明又有些猥琐的中年男人。他从卡洛斯上将刚晋升将官便追随其左右,至今已有十余年之久,自然对卡洛斯上将过去受到的种种不公、压制感同身受。
在卡洛斯身侧站定,诺布鲁抬手以食指捋过自己嘴唇上的两撇八字胡,笑道:“我想以后上将呼吸到的空气会更清新,少了楼家令人憋闷的气味,以后帝国的空气只会变得越来越好。”
睁开眼,卡洛斯上将没有看向站在身边的随从官,而是长久望着眼前帝国最繁盛的区域,了无遗憾的喟叹一声:“是啊,这帝国再也不是楼家的专属了步步封疆全文阅读。”
两人在走廊上伫立多时,交谈无多,却给旁人一种心领神会的默契。一直到中午用餐时间,两人才一前一后缓缓朝着走廊侧面的箱式电梯走去。
走了一半,卡洛斯上将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脚下一顿,向后略略侧头问:“这段日子我们的楼少将似乎安分了不少,没有再发他所谓的‘建议文书’过来了吧?”
诺布鲁闻言又捋了捋他那两撇小胡子,这似乎是他说话前的习惯动作,答:“是。在您给合众联发了‘止战书’后,前线那边就安生了。”
卡洛斯上将冷笑一声,扭回头继续往前走,嘴里不无讽刺的说道:“年轻人太过嚣张气盛可不好,被人夸上两句还真当自己是东帝国的战神,要真是战神怎么还会打败仗,该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才对。”
诺布鲁也是满脸的嘲讽,细长的眼眯起,就像两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异常奸邪。
“我看这位楼少将大概根本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身份,没有楼上将支撑的楼家,早已经是今非昔比。我们威风八面受民众敬仰的楼上将似乎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连手中没有实权就没有话语权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教授给他的儿子。”
卡洛斯上将无可无不可的扯了扯嘴角,没有兴趣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正声询问道:“楼上将近来的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