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近山海关,沧海越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每日里就是煮水烹茶,对窗闲坐,面对石宣时常的挑衅也比往日冷静得多。
就连白糖糕都不怎么吃了。
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他越是这样,石宣越是得寸进尺的腻在他身上,日则躺在沧海腿上睡,夜则和沧海一个炕上睡。总之是睡多醒少。
这一天终于在永平府南的码头靠了岸。连日来被沧海的冷静冻得萎靡的石宣,精神为之一震。未上岸的时候就到雄伟的长城城墙,连绵千里。
上岸的时候,石宣脚一沾地,往下便跪,沧海赶忙架住他两腋,连抗带抱,焦急道:“小石头你头晕吗?”
石宣虚弱的摆了摆手,“……不是,只是脚软而已。”
紫菂奇怪的了石宣,说道:“石大哥也和公子爷一样晕船吗?”
石宣抬头讶异的一望紫菂,转而去沧海,沧海将眼光撇开。紫幽小壳他们使劲给紫菂打眼色。紫菂无辜道:“公子爷就是晕船嘛,我见他趁石大哥睡着了,偷偷吐了好几回。还有一回是在半夜……”
沧海打断她道:“我没事。”
石宣心中的热流一下子涌到眼里。连忙趴在沧海肩上,等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笑道:“小白你果然很差劲。”
沧海审视着他,半晌,道:“自己站着,脚不软了吧。”
石宣依然靠着他,说了一个字:“软。”随后将全身重量收回,揽住沧海的肩膀,迈步。
沧海的额头上渐渐生了一层薄汗,腿脚更软,还头晕眼花,面上却依然带着半分微笑。石宣紧靠着他,反而支撑了他不听使唤的身体。
小壳担心的蹙着眉心,悄悄问道:“你行不行啊?”
沧海点了点头。
他们在码头竟然还见了“锁神”洪老爷子和那名年轻的暗卫,当然还有一辆四**马车和一辆两轮小马车。
沧海难得的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只是太阳照得他眼前一片苍茫。
石宣惊讶道:“咦?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洪老爷子笑道:“在等你们啊。”
“等我们?上次咱们不是‘就此别过’了吗?”
“对呀,”洪老爷子笑呵呵的,“现在咱们是‘就此重逢’了呀。”
石宣还想多说两句,一怀中虚弱的沧海,赶紧拉开车门,把他给塞了进去,沧海没有拒绝。
因为他一上车就晕了过去。
他们又启程了。
马车依然走得不快。依然是四平八稳。
石宣将沧海轻轻一提,就抱进了臂弯,将他背靠在自己支起的右腿内。他长长雪白的颈子拉伸向后仰着,喉结依然不明显。石宣将手臂垫在他颈后,他臻首一歪枕在石宣肩头。
石宣着他越发清减的面容,左手按在他两颊,向中间一捏。他极淡橘色的嘴唇拱起,像一只兔子。
没有动静。
嗯。果然是晕了。
石宣放开了手,抓起他一束头发。极度不屑的撇嘴。
哼,身子轻得像只兔子。脸色白得像只兔子。睡着了的样子像只兔子。无辜的表情像只兔子。安静的像一只兔子。乖巧的像一只兔子。纯洁的像一只兔子。蜷起来的四肢像兔子。可爱得就像一只白兔子。温柔的呼吸像一只兔子。头发柔软得像兔子的毛。两只手又白又长还是像兔子的爪。耳朵上细小的绒毛像初生的兔子。
噫……
好恶心。
石宣吐了吐舌头。又帮他脱了鞋,脱了袜子,盖好被。他的脚趾依然像兔子。他睡实了,更是将头埋在石宣颈窝,两臂抱住石宣的腰。弱智的像一只二兔子。
石宣一边给他的头发编辫子,一边在心里唱: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爱吃菜……
石宣倒抽一口冷气。
愣愣的着。
静静的着。
眨着眼睛着。
“原来……”
“……小白睡觉的时候……”
“竟然……”
“会……”
“吐泡泡?!”
沧海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发现石宣也醒着。“你不困啦?”
“嗯嗯,”石宣兴致勃勃的摇了摇头,“有事情做就精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