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来了。
瑛洛帮他背着药箱。
鬼医进房来见沧海的面色着实吃惊不小,皱了皱眉头气喘吁吁抱怨道:“瑛洛这小子跑得忒快了!”
沧海从一直守候的石宣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实在是连礼貌的微笑都笑不出,勉强道:“你既会武功就辛苦些吧。”
鬼医还是观察着沧海的颜色,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瑛洛背我来的。”
瑛洛悄悄捅了捅他,鬼医边说着“知道了知道了”边站到石宣床边,“你说得不错,这个臭小子生病。严重的是小公子。”
璥洲黎歌,碧怜紫幽,都站在房里候命。鬼医的话虽毫无逻辑,但就算他不说,每个人心里也都明白得很。沧海的脸色难得像随时都会倒下去。然而更令人提心吊胆的是,他至今都还没有倒下去。
沧海好像没有听见鬼医的话一样,冰冷而无比坚强的立在一旁,手里正轻轻无意识的摩挲着一把小刀。
剃须刀。
鬼医坐在沧海刚才坐着的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替石宣搭了搭脉,又翻了翻眼皮,再搭了搭脉。
石宣已经被沧海亲自放躺了身子,枕好枕头,盖好被子。每一样都是沧海亲为。
鬼医不语。
沧海的脸颊绷得很紧,应该说是冷静。然而他的手,他的两只手都缩进了袖子。
鬼医也许是年纪大了神经经常不听使唤,反正他的半边眉毛动了一动,纵使立刻恢复了正常,沧海还是立刻问道:“怎么样?”
鬼医连药箱都没有开,迟缓的站了起来,向几个近侍道:“带他出去。”
沧海低叫道:“我不走!你实说!”
鬼医的胡须动了动,竟然笑了。“那就——跟我出来。”
沧海又了床上的石宣一眼,才随着鬼医出了门,留下黎歌独自照应。刚一出门沧海就迫切问道:“很严重是不是?”
鬼医不答,慢慢踱着方步来到正厅,又转入偏厅八仙桌边,坐了。一大帮人黏在后面,在他对面站了一圈。沧海的眉心轻轻拧着,凝着一股哀宛。“你倒是说话啊。”他的声音也低缓,仿佛还带着犹豫。
鬼医道:“我渴了。”
沧海翻过茶杯,拎起茶壶给他斟了杯茶。鬼医满意的端起来喝着,另一只手搭在沧海左腕。伤口被按住还是疼了一下,沧海眉心蹙得更深,又慢慢舒开。屋里几个人都没有说话。紫幽下意识的贴近碧怜身边,捏住她的袖沿。
过了一会儿,鬼医放下茶杯,搭住沧海右腕。茶水不过是沾了沾唇,没有少一点。沧海把右手抽回。
“石宣到底怎样?”见鬼医还是对他右脉有兴趣,将两手背在身后,“说完了给你。”
鬼医叹了口气,直起身子,语气很是轻松,“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小子。他比你好多了。”
“我站着他躺着,怎么会比我好多了?”玉面稍寒。
鬼医笑了笑道:“可是他随时都会站起来,你随时都会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