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壳道:“可是‘乌衣巷’是被直接攻破的,你怎么解释?”
沧海十指微分,指尖相对,抵住下颔。“我查了‘乌衣巷’的建筑图,它的石头大门只有从里面才能打开,而被攻破的,正是这个门。”
“那就是有人从里面帮凶徒开了门?”
沧海点头。“这样,卢家人自愿出走的理由也就成立了。我一直想不出有谁可以带走全部卢家的人,现在我知道了,这个人就是——卢掌柜。”
“你说什么?”小壳皱眉。
卢掌柜惊得说不出话来。
沧海道:“卢掌柜与黑^道势力斡旋多年,仇家自然不少,只要有‘自己人’回家报信说卢掌柜让大家离开老宅暂时避难,我想,没有人不信的。”
小壳依然皱着眉头,但两肩已稍稍放松。“可是,卢掌柜还有徒弟呢不是吗?他们也有必要全部撤走吗?”
沧海目光定在一个点上,出了一会儿神,缓缓说道:“可以分两步吧。先对留守在家的徒弟们说卢掌柜需要支援,徒弟们便会倾巢而出,然后再对卢家人说卢掌柜他们支持不了了,需要全体暂避,”垂目叹了口气,低低道:“这样……就可以带出所有的人。”
寂疏阳蹙眉垂目。薛昊习惯性的握了握刀。
半晌,卢掌柜的铁胆才又轻轻响起来,他长叹一声,喃喃道:“太……可怕了……”
“请您想一想,您身边的人,有谁可以有这样的威信……”
“不,”卢掌柜低声的打断了沧海的话,声音低沉,而又坚定。只说了一个字,便沉默,发愣,过了一会儿,才喃喃说道:“徒弟,家人……都是我的亲人,我……不能怀疑他们任何一个……”
“……不,我做不到……”
众人心里不觉难过起来,这样的老人难道不值得尊敬吗?出卖他的人,心不知是什么颜色。众人又不禁着急起来,如今的线索都出在卢掌柜一个人身上,他若不愿吐露,案情就没有进展。
沧海还是淡淡的模样,低声而又诚恳的开口,“您的徒弟们一定很尊敬您,就像您爱他们一样。”
“……是的。”卢掌柜的眼光慢慢放远,落入回忆。
“您就像父亲一样关心他们,如果他们出了事,您一定比自己出事还要难过,还要担心。您记不记得,曾有一个徒弟,妹妹被马蹄踏死了?”
“……我记得,那是蓝叶啊,我们都叫他小叶子。他是六徒弟,平时跟老三老四最要好……老三也是让人担心的孩子,在外面总是闯祸,跟人打架过招总是受伤,有一次被人下毒,送回来时手脚都僵了,我给他请大夫,足足守了他三天,才终于醒了。老四恭谨敦厚,徒弟间谁有矛盾了都是他去调解,在他们兄弟间最有威信。还有老六,他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仇人杀了双亲,他带着妹妹一路乞讨到山东,真是相依为命啊,后来做了我的徒弟,很是勤奋,别人每天练功三个时辰,他就要练四个时辰,处处要强,就是性子倔了点,认定了什么八匹马都拉不回。他的亲人就只有妹妹一个了,还被……唉,后来这孩子就沉默寡言的……还有老三,虽然那次救了回来,但不久也英年早逝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能早点赶到……老四伤心极了,还有老大、老二、老七……”卢掌柜几无次序的絮絮说着,没有人忍心打断他,最后,他说:“我累了,要歇一歇了。”慢慢踱出房间,健壮的背影已没有那么挺拔。
“你……”寂疏阳抽回目光,试探着。
沧海摇了摇头。
小壳道:“刚才卢掌柜说四徒弟很有威信。会不会……他因老三的死……”
沧海还是摇了摇头。
薛昊问道:“卢掌柜一共有多少个徒弟?”
“十五个。”
众人叹气。“线索太少了,卢掌柜只说了几个徒弟,还有家人呢……”
小壳道:“不过总算用老六的可怜妹妹问出了一点点线索,她也算功不可没……她叫什么来着?”
“蓝珊。”
“对了对了,感谢蓝珊。”
“咦?小壳?你、你穿那么整齐干嘛?”
“那你穿这么整齐干嘛?”
“我去赴约啊。”
“我也是啊。”
“你赴谁的约?”
小壳不答,把他端详了一阵,又绕着他转了个圈,说道:“你穿这样,好。”
沧海望天,轻叹,扯了一下唇角。“恭维我也没用,我不会带你去的。”
“你心里有鬼。”
“没有!”
“那么大声干嘛,有理不在声高,声高就是心虚。”
“哎行了,没空跟你玩,我走了。”
“哎不行。出门前舅舅舅母吩咐我一定好了你,你惹出事来我怎么和他们交代?”
“喂,是姑姑姑父让我盯紧了你才对吧?”
“忘情啊忘情,你不让我去就是心里有鬼。”
小壳和沧海站在云家的大门外。
沧海意兴阑珊。小壳兴致高昂。
沧海道:“你这辈子还没被人请过呢吧?”
“你怎么知道?”
“出来了。”
小壳心情大好,也不跟他计较,张手道:“拿来。”
“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