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费那么大的功夫给他续了几年命,不会这一下给气死了吧!
这么一想,他赶紧小跑着去追人。
燕祈然很快就出了西楚王宫,只是身后还在响着的鼓乐声,鞭炮声,如魔音一般在耳边挥之不去,一爬上马车抹去脸上的伪装,顿时一口暗红的血呕出。
老酒鬼跟过来,一撩起车帘,正看到这一幕,僵硬地愣在那里,叹息道,“你这是……何苦呢?”
“现在走吗?”车夫是王府的侍卫假扮的,瞥见马车内的情形,低声问道。
马车里的人没有说话,老酒鬼爬上马车,道,“先出城吧!”
燕祈然一向爱干净,此刻连老鬼抓脏兮兮地衣袖,擦自己手上,脸上的血迹,也没力气去理了,只是疲惫地靠着马车,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现在你终于把她送给别人了,满意了?高兴了?”老酒鬼絮絮叨叨地说着,想要让他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他说着,从袖子扒拉出药瓶,拿出药丸递了过去,“喏,不想死就吃了。”
燕祈然却没有动,也没有去接。
老酒鬼烦燥地望了望他,直接扳开他的嘴将药丸一塞,唠叨道,“没多少时间磨蹭了,这个月必须走。”
过了许久,燕祈然回过神来,声音一如继往的淡漠,“我知道,你先留下办你的事吧,我回上京了。”
老酒鬼将药瓶子塞到他怀里,哼道,“一天一颗,自己别忘了。”
真不知道他是上辈子倒了什么霉,摊上他们这两个,尽是一堆麻烦事儿。
“那你儿子怎么办?”老酒鬼郁闷地灌了口酒,道,“总有一天,她也会知道禳儿的身世,只要她知道了这个,不会不起疑。”
“我会安排。”燕祈然疲惫地闭上眼睛,真想就这样一觉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老酒鬼没有再说话,将人送到了岐州城外,方才准备下马车。
“慢着。”燕祈然倏地睁开眼睛。
“又怎么了?”老酒鬼不耐烦地回头。
燕祈然突地伸手,一指华光点在他的额头种下一道神符,收回手淡淡道,“管好你的嘴巴。”
“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老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跳下马车。
这混帐徒弟连他也信不过,种下这神符但凡他一动意念要向楚荞透露秘密,他就是在千里之外也能察觉出来取人性命。
老酒鬼看着马车消失在官道上,也不想再回去喝什么喜酒,索性就直接回了楚宅睡觉去,懒得再去王宫里看什么热闹。
王宫内,楚荞刚一进到暖阁,心口便没来由地一阵尖锐的绞痛,顷刻间面上都失了血色。
“这是怎么了?”沁儿几人吓得大惊失色。
“先扶上床。”诸葛无尘焦急地催促道,只恨自己腿脚不便,这时候什么忙也帮不上。
玉溪连忙将人扶上了床,对沁儿道,“沁公主请大夫过来瞧瞧。”
“我这就去。”沁儿着,立即跑出了门。
玉溪想倒杯水给她,才发现屋内已经没有水了,便道,“我去拿点热茶过来。”
诸葛无尘守在床边,担忧地皱着眉头,“怎么了,是哪里难受。”
“没事了。”楚荞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可能是这两天没睡好,外面还有客人等着呢,你先过去吧!”
方才,突然之间心口一阵抽痛,她自己也不知为何,只是有种极其不祥的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东西在离她而去,自己却怎么也抓不住……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诸葛无尘微皱着眉头,叹了叹气,“我真是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楚荞撑着坐起身,道,“我真的没事,已经好了。”
诸葛无尘捏了捏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越来越痛恨自己无法站立行走,他是想照顾她,以后恐怕还要她来照顾自己了。
楚荞抿了抿唇,她也私下请老酒鬼帮忙医治诸葛无尘的腿疾,只是那老头子死活不愿意,还说得跟诸葛家有深仇大恨似的。
“我换身衣服,跟你一起出去。”
“阿荞!”诸葛无尘拉住她,道,“你不舒服,还是留下休息吧,外面有他们就够了。”
“已经好了。”楚荞松开他的手,自己到屏风后换了身水红色的衣裙,出来道,“走吧,去晚了他们今天还不把你给灌趴下。”
诸葛无尘望了望她已经渐渐恢复血色的面容,也拗不过她,便道,“一会儿若是不舒服,记得跟我说。”
“知道了,走吧。”楚荞推起他,一起出门去。
沁儿正拉着温如春一路跑了过来,看到两人出来,方才停下,“楚姐姐,你……”
“已经没事了,走吧,都出去喝酒去。”楚荞笑着说道。
她推着诸葛无尘一到正殿,花凤凰便带着人围了过来,“说是稍后就来,弟兄们可是等得不耐烦了,罚三杯啊!”
说着,几人已经端了六杯酒过来,递到楚荞和诸葛无尘面前。
楚荞正要伸手去接,诸葛无尘却伸手拦了下来,“阿荞酒量不好,我代她。”说罢便率先把递向楚荞的三杯酒给喝了。
楚荞自上京回来,温如春给她看过,说脾胃受损厉害,虽然已经有调养过,但还是不得注意,这个时候就更不能沾酒了。
诸葛无尘六杯酒下肚,花凤凰几个便又跟着起哄,“喂喂喂,悠着点儿,你先喝趴下了,晚上我们怎么闹洞房啊。”
楚荞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咦,老酒鬼呢?怎么不见了?”沁儿望了望老酒鬼坐的席案,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好像有什么急事出宫去了,刚才礼成了他们就走了。”花凤凰说道。
楚荞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走得很急?
难道,是白二爷出了什么问题?
“我让人先回去看看。”诸葛无尘与她同样担忧,于是便差了侍卫先回去。
喜宴一直闹腾到天黑了,楚荞和诸葛无尘准备回楚宅休息,花凤凰带着一伙人要跟着去闹洞房,一人扛了两坛酒准备过去继续再喝。
楚荞推着诸葛无尘,与沁儿和玉溪走在前面,花凤凰一伙醉鬼就走在后面,一边走还一边划拳。
“真不想认识她。”沁儿一边走,一边哼道。
花凤凰在岐州混了五年,现在不仅是她那帮佣兵团的老大,连虎威堂那一个个也被她治得服服贴贴,唯其马首是瞻。
“光喝酒划拳多没意思,爷教你们玩个新花样怎么样?”花凤凰在后面高声叫道,灌了一大口酒,道,“划拳输了的就脱衣服,脱一把,脱一件。”
“这个……不好吧”虎威堂的几个一听,连忙为难道。
他们虽然敬佩花凤凰的身手和豪爽性子,平日也不把她当女人看,可到底是个女人,输了在这大庭广众下脱衣服,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找婆家。
“有什么不好?爷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谁先来?”花凤凰再后面闹得很是起劲,三两下功夫之后,便听到她兴奋地大叫,“输了,脱,脱,脱。”
沁儿疾走几步到了楚荞边上,想着离后面那一伙醉鬼远一点,“楚姐姐,你怎么就认识了这样的女流氓,看看她……她都干些什么事啊!”
楚荞笑了笑,淡淡道,“她小时候是孤儿,被她师傅捡了自小跟着学武,她师傅一直把她当男孩子养,反正很多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女的,于是就成了这个样子。”
“那她现在知道了,还……还这样子。”玉溪回头望了望,才发现后面已经输得脱着光了膀子的几个,立即扭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