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看到顺娘和谢二娘回来之后,叫她们到跟前来还没说一会儿话,谢乙就领着曲大郎过来了,然后顺娘就带着他们去了后院。
“这是做甚呢?”刘氏问跟前站着的谢二娘。
谢二娘答:“官人说她要去金城镇买便宜的绸缎转手赚钱,要带黑娃去,就管我爹借曲大郎来帮着送种生去城里。”
说完这个,就以她也跟过去看看为由跟着去后院了,她才不想继续跟刘氏瞎掰扯,就怕一会儿刘氏又莫名其妙的问出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她不好回答。
刘氏对于顺娘要去做一个都没跟她说起的买卖,还有又多雇一个人肯定是关心的,所以在谢二娘去了后院之后,自己也站起来走去了后院,走到顺娘跟前,听她正在跟伙计黑娃和那个曲大郎说话。
顺娘要黑娃明天开始就带曲大郎采收种生,称重,留底,以及进城送货,还有让曲大郎熟悉黑娃往常送的那些店家。当然,她隔三差五地也会进城去,拓展这这个种生的销路。
谢乙在一旁对曲大郎说了上次送黑娃过来说的那些话,那就是跟着他这个二女婿干有前程,工钱一样不少。
曲大郎说他乐意跟着顺娘干,并且干好。
这话算是曲大郎的真心话,先前谢家肉铺的伙计黑娃跟着顺娘干了几月,黑娃得的工钱和赏钱一点儿都不比肉铺里的得力伙计少。这都不说了,顺娘在曲大郎心里那也是个能干聪明的后生,曲大郎认为顺娘以后一定会有出息,把买卖做大。如果他留在谢家肉铺顶多就只能做个伙计,可要跟着顺娘干的话,等到顺娘买卖做大的那一天,他能做个独挡一面的管事也比当伙计强。
谢乙乐呵呵地拍一拍他肩膀让他好好干,又跟女儿和顺娘交代了几句话,就告辞而去,顺娘亲自送他出去,并再次向他表达了感谢之意,谢乙笑着说只要顺娘对他女儿好些,再把家业做大,让他女儿也享一享福,那就是报答他了。
顺娘心下感激,忙点头道:“岳丈放心,我一定让二娘过上好日子,一辈子都对她好。”
“好!”谢乙大手在顺娘肩膀上重重一拍,接着高高兴兴地回去向娘子交差了。
顺娘走回去,她娘在堂屋里把她给拦住,不太高兴地问她这要去金城镇淘便宜的绸缎赚钱怎么没跟她说一声呢,她这个老娘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事儿也是才去了岳家才定下的,又不是一早定下的,再说这会儿你不是也晓得了么。”
“我说,你定下之前也不跟为娘说一声,商量商量?这种生买卖又雇上一个人,加上工钱,加上吃食,一月又得花出去四五贯钱,你算过这账么?”
“娘,买卖上的事儿你就别管行么?我算过账,有了曲大郎帮忙,我就可以再多卖些种生出去,也能抽出空来看一看别的赚钱的买卖,我不能一辈子就送种生吧?再说了,现如今赚的钱也不是开不起曲大郎的工钱。好了,我还要去跟曲大郎和黑娃说事儿,你呢,去歇着,去串门儿,还是做别的什么都行,就是别来掺和我的买卖。”
说完,也不管刘氏在那里脸色难看,径直走了。
刘氏还想说些什么多雇人划不来的话,顺娘已经不听她的,直接撂下一句话,让她别掺和到买卖里面就走了,把她给气得心口发疼。
她想,为啥谢二娘跟谢家人都比自己早晓得顺娘要做什么,自己这个亲娘反而是最后一个晓得的,可见顺娘娶了谢二娘以后被她给迷住,心里只有谢二娘还有谢家人了,自己这个亲娘真得已经被她给忘记了。
虽然她也承认自己对顺娘做的生意不在行,可是能跟自己提前说一声,好歹也是对她这个亲娘的起码的尊重吧,但顺娘没有。这要搁在顺娘成亲之前,别说商量,再怎么她肯定是要跟自己打个招呼的。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谢二娘进了喜家门儿,才让自己的女儿顺娘彻底变了,变得眼里和心里再也没有自己个娘亲。刘氏这会儿后悔死了,当初就不该答应顺娘娶谢二娘进门儿,这么下去,谢二娘仗着娘家的势还不得很快就得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吗?
一想到这里,刘氏简直恨得牙痒痒,也有些心慌,觉得自己都等不到以后顺娘新婚的新鲜劲儿过去,就想让谢二娘从这个家里滚出去了。只是,现在喜家租住在谢家的房子里面,隔壁谢乙夫妻又很疼谢二娘,她明白自己真要跟媳妇明目张胆地闹起来,一定占不到便宜。况且,顺娘这会儿也站在谢二娘那边,很维护她,为了谢二娘,这几天已经跟自己这个当娘的闹了好几次了。
故而,她觉得要整治收拾谢二娘还得再等等,忽然,她想到了顺娘雇了曲大郎做伙计,让他跟黑娃一起去汴梁城里送货,然后等曲大郎上手了,就带着黑娃去金城镇淘货,那么到时候顺娘就会离开几日,趁着顺娘不在时,自己就可以收拾谢二娘了。
刘氏立马决定自己要好好想一想整治谢二娘的法子,等顺娘不在的哪几天就动手。
谢二娘哪晓得婆婆动了要整她的心思,趁着顺娘不在的时候,她这会儿正在喜家后院笑眯眯地听着顺娘安排曲大郎该跟着黑娃一起做什么呢。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顺娘有时候跟着黑娃和曲大郎一起坐着牛车进城,他们去送货,她就去拜访那些没有去过的小脚店,推销自己的豆芽,如此一来,倒又多出来十几家店可以送货过去。其实,她完全可以去拜访除了宋家正店和魏家正店以外的正店,要是成功了就能一下子多出来上百家的脚店可以送货。可顺娘知道,一下子多出来上百家送货的店铺,她现在的人手根本就顾不过来。除非招更多的人,全部替代家里的人,给他们发工钱,把摊子铺大,才能应付销量变多这种局面。
可顺娘心里头想做那个石炭买卖,想要聚敛一笔她老娘不知道也无法染指的财富,接着在汴梁城里买房子,把自己的小家建设好。所以这个扩大豆芽销路的事情她暂时不想做。
除非她去鹤山看了,那石炭买卖不好做,她才打算继续扩大豆芽的销路,靠着销量多而聚敛财富。
曲大郎跟着黑娃送了半个多月的种生之后,基本上也能独立送黑娃平常送的那些店铺的货了,但顺娘不放心,又让黑娃在旁边看着半个多月,直到曲大郎完全能够独立送货了才决定了去鹤山的日子。
六月初六日,这是一个黄道吉日,利于出行,顺娘一早起来吃了早饭,接过娘子递给自己的包袱,里头有换洗衣裳鞋袜药和钱。
黑娃也背了个包袱,里面是他的东西,还有一部分顺娘给他背着的钱和干粮,这也是预备着在外行走,万一谁的东西被偷了,另外一个人身上有钱,免得落到没钱吃饭,没钱住店的地步。
为了去鹤山,顺娘租了两头驴子,跟黑娃一人骑着一头驴子,喜家人和谢家人把两人送到了镇子口,看他们两人走远了才回去。
顺娘说了此一去最少也要四五天才能回来,所以她嘱咐娘子要是觉得无聊就去隔壁娘家多坐一坐,或者去找那沈五娘说话。她又特别对老娘和嫂子说了,她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家里要是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的就找岳家帮忙。
交代完了这些事情,她才放心地跟黑娃骑着驴子往汴梁城方向去,那鹤山和金城镇都在汴梁城的东北方向,两人要先进了城再出城往东北方向去才能到达顺娘的目的地鹤山。
此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顺娘和黑娃一早动身,到晌午之时,估摸着也赶了四五十里路了,两人就去找了个路边茶棚进去喝茶吃些干粮,顺道歇一歇。
茶棚里卖茶的是一对老夫妻,收了顺娘两文钱,给她跟黑娃端来了两碗凉茶。
顺娘跟黑娃就着这茶,把包袱里的烧饼拿出来吃,一边吃一边问那老夫妻,在这条去鹤山的路上可有什么镇子或者村落可以落脚?以及到鹤山还有多远?
那对老夫妻告诉顺娘,这条路去鹤山还有六十多里地,要是他们骑着驴子去,到日落十分也可以到达鹤山,只是鹤山那里荒凉,除了有人在那里开采石炭,搭建了些简陋的屋子之外,就没有村落可以歇脚了。所以一般去鹤山的人都是先去离鹤山三十多里地的金城镇歇脚,接着次日再去鹤山,如此一来,在鹤山买了石炭,再去金城就可以住宿一宿,第二日返回汴梁。两夫妻还告诉顺娘,这条路往前去三十多里然后往西有一条岔路通往金城镇,他们建议顺娘和黑娃先去金城歇脚,明日再去鹤山好一些,否则这就过去,到晚上没地方住挺狼狈的,尽管如今是夏日在外露宿也不难,但一般人都不会那么做。
顺娘听完便对黑娃说:“看来咱们要去鹤山,那金城镇是个非去不可的地方,也好,听说那金城镇甚是热闹繁华,咱们就去那里看上一看也好。”
黑娃点头道好,此时茶棚里挨着顺娘和黑娃那一桌的两个正在喝茶的男子,其中一个年约三十开外的中年人忽然对顺娘说:“这位兄弟,我跟我兄弟也要去金城镇,不如咱们一路结伴而行可好?”
顺娘进这间茶棚之前,就已经留意到了棚子里有两个买卖人打扮的男子正在喝茶歇脚,棚子边上还拴着两头大黑驴子,大黑驴子上头还驮着些水囊等物。
对于这种陌生人在路上搭话要求一路同行的要求,顺娘一概是要拒绝的。
毕竟出门在外,彼此不熟,谈不上有交情,更谈不上好感,这一起去某处,顺娘还害怕遇到坏人被骗,或者被打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