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里人心惶惶,绝数人白天都掩门闭户,显少能找着酒家,于是郭嘉便邀请两人道:“不如二位同嘉去营中喝酒。”
“军营?”戏志才登时神色敏感起来,心想此生切莫要在战场与之敌对,因而便故作随意的问:“奉孝现于何人帐下,不知是如何英雄了得之人?”
听着对方的打趣与试探之意,郭嘉摩挲着手里的一块清翠玉佩,眼角不由流露出一丝愁闷,嘴上却做足了风流之态道:“吕布,吕奉先,自然是英勇无敌。”郭嘉之评虽赞,然那吕布不过是一个胸无城府的莽夫,若无他人指点,不过把足够锋利的杀人利刃而已,因而戏志才敢断定郭嘉不会认其为主,因而便放松道:“奉孝何去此处?直接来寻我与文若,任谁也不会委屈了你。”
“嘉在此谢过志才与文若。”微微一笑,郭嘉看着总是与荀彧连在一起的戏志才,心里记下了对方的关切之意,便深吸一口气,将心痛之情压下,放平心态解释道:“秋大有可能在何进之部下手中,而如今董卓入宫,那些人多收归于吕布之下,因而嘉意借此寻之。”
望着郭嘉有些失落的样,不知为何着急开口的反而是荀彧。
“有那吕布一声令下,想来奉孝已经得到伊姑娘消息?”
“是啊!”郭嘉再次摩挲着手里的玉佩,这块正是他送给伊秋的,上面刻着麒麟,意喻早生贵子。
“嘉在吕布手下一大将之手寻得此物,并顺此打听到:拥有它之主人,已经不堪受辱,自尽而亡。”想到这个如噩梦般魇在自己心里的噩耗,郭嘉登时身形一颤,面色刹然而白。
“奉孝……”戏志才何曾见过他如此心魂不稳的模样,大惊之下,连呼其名,并紧张地扶住郭嘉,心有戚戚地安慰他道:“只有玉佩,并未见其人,说不定不是伊姑娘。”
戏志才言毕,一直默默陪在一旁的荀彧出言安慰道:“伊姑娘是能屈能伸之女子,必然不会如此。此时,她定然还在某个地方等待着奉孝,盼汝去救之。”
“然也,那必不是秋,秋为了奉孝,定然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郭嘉一顿,忽然痛心疾首道:”可嘉却忍不得……””郭嘉神情中带着止不尽的痛苦,他害怕她吃苦,不想她清白之躯受辱,却更害怕她难当,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属于他……
郭嘉如同陷入了魔障一般,在心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情感,他想她只属于他郭奉孝一个人,只该被他一人捧在手心,千般呵护,万般疼惜……
“走吧,去喝酒,嘉定会找到其人。”郭嘉突然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的嵌手心,身子终于又恢复了些力气。
……
三人缓缓踱步来到城外十里的军营,这里的军士斗气昂扬。一将进入,便在正中央的场地上,见到数十人围坐在一旁呼叫,而其中正有两个身手不凡的武在较量。
“诶?那不是先前借住在伊秋姑娘家的郝萌,郝壮士么?”戏志才往场中一看,见郝萌身穿轻甲,衣物的颜色俨然是一军校尉所着。
吕布如今任骑都尉,校尉只在下面一级,这郝萌莫不是归顺了对方?戏志才神色一转,脸上颇有惋惜之色地望着郭嘉道:“奉孝何不说服他暂且留于你之身边,待他日……”
戏志才明显不看好吕布,而郭嘉又如何看不出来。
微微有些无奈的嗮以一笑,他道:“是嘉这身子不中用,郝大哥与若拙先是听闻颖川至洛阳一带,有一神医华佗,便急忙带着嘉前往寻之。”
郭嘉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心下还有些难以平复的激荡。“当时颖川正逢大乱,嘉一醒来,又闻秋儿蒙难,便又昏死过去。天不逢时,这神医终究没寻着,若拙他们却遇找到了一位怪医。此人无重金者不治,无名者不治,伤轻者不治,因而最后他二人无奈,便主动招惹了前往洛阳路上的吕布,最后得他慷慨相助,勉强湊齐了条件,挽回了郭嘉一命。”
郭嘉此时心里说不出的歉然。伊灏与郝萌因着他的缘故,已然欠下极大的恩情。况如今那吕布又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忙寻找伊秋,日后,这恩便更难还,非身死无以报之。
郭嘉正经伤怀,戏志才与荀彧都不知如何安慰。还是伊灏眼尖,他一直在暗中注视他们,当即走过来说道:“过往之事休提,若拙曾听家姐言,惜今日之事,方能享他日之福。吕将军于若拙一日之好,今后我便还他一日,又何须挂怀,平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这军营当真是个磨练人性子的地方,伊灏来此不过半个月,以前温顺懂事,现今却被一股爽朗果断男儿之气所代。
“三位兄长,灏去叫上郝师傅,咱们一起去子菁妹妹那儿,喝上一壶。”
说起季子菁,此次郭嘉得救,多赖于她。这女子原想借郝萌报仇,但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发现自己根本就想得太简单了。
那罪魁祸首是何进与其手下,单凭郝萌,如何为之?
后,经闻董卓与吕布之名,她连忙调整了献身大计,最后机缘巧合之下跟了吕布,并为了还昔日救命之恩,为郭嘉他们向吕布吹了不少枕头风。
此时吕布正对她新鲜得紧,又加之郝萌与伊灏都是难得武将,虽不及他厉害,但脾气却颇合他胃口,因而平时多有信赖。